陈佳雀大喜过望，想要抱抱他，但姜初禾上大大小小好多伤，试着去握住他的手，又见姜初禾手上输着，没敢真的握上去。

    姜初禾脑有些迟钝，经过这几分钟的缓冲，依稀记起之前的事。

    怔怔望向陈佳雀，开第一个‘你’字用了很大力气，咙才声音。一旦开，后面的咬字轻松许多，哑声：“还好么？”

    陈佳雀用力。

    “姜汤呢？”

    “前骨折，晓楠在医院照顾它。刚给我发了小视频，姜汤在医院对医生骂骂咧咧。”

    讲到这儿，俩人都笑了。

    姜初禾缓慢抬起手，掉陈佳雀落的泪，“我上零件都还在、还能用吧？”

    陈佳雀了鼻，囔囔：“除了脑震，其他都是小伤。”

    姜初禾移开视线，望着屋发呆。

    十四年前车祸的片段陡然间穿脑海，妈妈的血在他上冰冷粘稠。

    陈佳雀向姜初禾讲述他昏迷时发生的：“安承撞到你之前，被安逸开车撞飞。撞飞后，安逸又连撞了几次，安承的车起火，你被气浪夹杂碎石冲了。另外安逸手术很成功，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姜初禾对于她所说的没有什么真实，反而是那场造成妈妈亡的车祸片段鲜活且残忍的历历在目。再次面临那时的绝望和恐慌，他看似平静地“哦”了一声，然后闭上。

    不是想睡觉，只是不想同人讲话，不想听人讲话。

    如果可以地走路，那他一定会狼狈逃跑，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货车的远光灯、车撞击栏杆、失重翻每一帧都如此鲜活，爸爸和妈妈的尖叫就在耳边。

    十四岁的姜初禾到了一米七，有普通成年人的。他曾无数次想：如果抢在妈妈护住他之前，把妈妈护在怀里，或许妈妈就不会死；

    后来他对自己说：意外不是他的错，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如果的，妈妈也不希望他自责。

    那场车祸之后的半年里，姜初禾陷创伤后应激障碍，失眠易怒。

    姜苏河天真烂漫、没心没肺，任何绪，都会被姜初禾捕捉、言中伤。

    姜初禾控制不住意识的行为，但思维是理智的。没多久便从家里搬来单住，他的借是：爸，我要自由。

    陈佳雀摘挂在床尾的板夹，坐回椅。

    板夹上写满了姜初禾今天的输，数了数还剩多少，又挂了回去。见姜初禾睁着，以为麻药劲儿过了，“特别疼么？”

    姜初禾转动珠看向陈佳雀，雾蒙蒙的世界。他想要足够清晰的视野，“帮我回家拿镜。”

    “镜？”陈佳雀不愿离开，“明天再取行么？”

    姜初禾没有回答，再次闭上睛。察觉到自己对陈佳雀失去耐心这件事本，令他十分焦躁不安。

    他怕他又生病，像当年离开姜苏河那样离开陈佳雀。

    姜苏河是爸爸，无论怎样，爸爸永远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