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说的事，他们心里边其实也明白。

    从前华良是吴王世孙，家的正统继承人，尊贵无匹，所有人都围着他、奉承他，可现在呢？

    世态炎凉，从前讨好他的人，都一窝蜂跑到二叔家的堂弟跟前去了。

    宝珠是废世夫妻唯一的女儿，极受，她喜金玉珠宝，也喜被闺阁少女们围着奉承讨好，但是自从父王被废掉世之位之后，旧日的小妹们都逐渐的疏远了她，地方官员前来奏事时带了什么女孩喜的小玩意儿，譬如珠绸缎什么的，也是先送到二叔家里去，转了一圈儿才能到她。

    这不公平！

    明明她才是家最尊贵的姑娘，二叔家的几个堂妹有什么资格跟她争？！

    想到此，宝珠心中怨气重重，猛地一拍桌，恼怒：“爷爷他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从二哥哥的死到父王的备受冷待，以及自己遭受的那些委屈，她气的泪直掉：“二哥哥难不是爷爷的孙儿吗，他怎么就能那么狠心，睁睁看着二哥哥死？都说是虎毒不，我看爷爷的心比猛虎还要恶毒！”

    废世听得悚然一惊，赶忙抬手捂住她的嘴，警告：“胡说什么呢？若是叫你爷爷知，有你的好果吃！”

    “在自己家里说说都不行吗？”宝珠一把拨开他手，像受伤的小兽一样，着脚，恶狠狠：“难爷爷有千里远顺风耳，我们说了什么了什么都瞒不了他？！再说，我说的本来就都是实！”

    她拉着谭氏的手，气愤不已：“二哥哥已经死了，阿娘又错了什么，要被爷爷当众那样羞辱？！整整三十军，阿娘差活不过来！”

    谭氏回想起当日所承受的屈辱与刑罚，心中尤觉恐惧，拥住女儿，无声的泣起来。

    华良咬嘴，别过脸去默默泪。

    废世看得锥心刺骨，仰叹一声，又近前去将妻儿搂住：“给我一时间，好吗？徐氏跟柳氏都只是权宜之计，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最重要的！”

    一家四无声饮泣，这个秋日，似乎分外凄凉。

    ……

    朱元璋在官署中忙活了一日，晚上又加了个班，等到夜时分，方才吩咐人打了盆来泡脚，以手支颐，闭着听锦衣卫汇报近几日发生的事。

    “昨日白府设宴，常山王与郡王妃一去了。”

    “嗯。”

    “大公昨日在书房跟三公起了争执，不过没闹大，很快便散开了。”

    “嗯。”

    “参军黎斌似有不轨之心，与北边有所接，属令人乔装打扮，混黎府一探究竟，有结果之后再来向主公回禀。”

    “嗯。”

    “……郡王近几日与徐将军接颇多，也曾与柳参军私小聚，似乎是有意纳徐、柳两家的女儿为侧妃。”

    朱元璋都没抬一：“没息的玩意儿，只能想到纳妾娶小老婆，老当初废他世之位，难是因为他不肯娶小老婆？脑被狗吃了不成？！不必他，我便看他能翻个什么儿来！”

    锦衣卫不敢声，等他骂完，略顿了顿，方才继续：“昨日谭家兄弟去探望郡王妃了，以谭家老二娶亲在即为名义，从郡王妃索取了二十万两银。”

    朱元璋：“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