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惨叫声似乎只是一个开始，风声很快将谭氏的嚎哭声送了过来。

    不是素日里对着丈夫装可怜的小声泣，也不是伤心痛苦时候的泪涟涟，而是一类似于重伤野兽一般的绝望，声声泣血，没过多久，她嗓音里仿佛也掺杂了砂砾，跟着沙哑悲哀起来。

    废世与常山王夫妻、武安王夫妻仍旧跪在地上，饶是膝盖僵，小发麻，也不敢活动一，只听得谭氏悲痛绝的哭声逐渐低了，低了，最终消失在耳之中。

    朱元璋目光环视一周，徐徐：“我老人家呢，也不是天生心狠，故意把你们叫来折磨一通，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见一见谭氏的场，也好晓得娶妻不贤，究竟会为祸成什么样。见了这样一个坏例，以后就知怎么给儿孙挑媳妇了。”

    他叹一气，继续：“谭氏，她是我们家的房媳，正经的宗妇啊，可是你们看看，她嫁门来这些年都了些什么？！未曾嫁便与人苟且，贱！扣留全彩礼，不带一文门，脑不清！且门后一不能孝敬婆母，二不能友妯娌、扶养弟妹，三不能执掌中馈、理庶务，四不能辅佐丈夫，五不能教养儿女……没有任何可取之的女人！”

    众人听得垂去，废世更是恨不能将脑袋扎到地板边才好。

    朱元璋喟然摇，悔恨不已：“我真是后悔，当年便不该叫她门，由着她在家门吊死算了，到时候再把老大拖去打死给她偿命，也算是咱们家声名不坠，如何还会有今日之事？！”

    废世脸上火辣辣的，膝行近前几步，请罪：“都是儿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如若不然，难是我错了？！”

    朱元璋冷笑一声，抓起案上茶盏，猛地砸到他脑袋上，但听一闷响，废世发冠被那茶盏砸歪，脑袋亦是随之一偏，他忍着疼痛不敢起，只又一次叩首：“儿有罪，爹打得好。”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打你几，过去的事就真能过去了，你以为我说当年恨不能叫你们俩一起死了算了，这话是说着玩的？”

    朱元璋冷冷觑着他，不怒而威：“你是真心喜谭氏吗？你喜她什么？喜她烂泥扶不上墙，爹娘都死没了，两个弟弟年幼不懂事，她还整天伤悲秋、不理庶务？还是喜她矫造作，会几句酸诗，略有几分姿？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去青楼包个名，可比她懂事多了，到时候别带回家妾还是给她一笔钱打发走，我都没有异议啊，可是你自己想想，你都了些什么？怎么就非谭氏不可了？！”

    他神鄙薄：“你要是真心喜谭氏，怎么就等不了那两天，非得婚前苟且？你是觉得这么显得你是个正人君，还是说这么显得谭氏是个贞洁烈女？我骂她贱无耻，也骂你是个混账王八，她贱，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废世当着弟弟和弟媳妇的面被老爹骂的狗血淋，又被女儿瞧着，真是无地自容，只得连声称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