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旁观之人尚且如此唏嘘慨，更不要说章邯这个见证过大秦荣光，又目睹神话坍塌的秦朝故臣了。

    章邯心黯淡，怆然泪，回首去往咸城所在，伤怀不已：“我今日率军投降楚王，并非只为苟全命，也是为了保全一众将，若来日楚王主咸，还请宽抚百姓，不要再造杀业，勿要惊扰陛亡灵……这天的血已经够多了！”

    对方一一应了，末了，微笑意：“你既有意降我，希望保全咸百姓也便罢了，怎么还一一个陛称呼始皇帝？”

    章邯眉微皱，却正起来，面有敬慕，慨而惭愧的：“始皇帝陛这样的人，前无古人，后边大抵也不会有来者了吧。胡亥、赵负我，我自可求生，然而始皇帝不曾有负章邯，来日到了地，怕也要以发覆面，无颜去见陛的……”

    刘盈无意义的“唔”了一声，不知是在想什么，久的沉默起来。

    空间里，自从六国起兵反秦之后，嬴政便寻了一僻静角落静坐不语，刘彻先前挨了一通打，再不敢作妖，狗狗祟祟的缩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养伤。

    见自己亲手缔造起的帝国走向末路，其中滋味，绝非寻常人所能会，嬴政选择放空自己，不听，不看，也不想。

    直到方才。

    夜渐起，章邯的面庞在晚风中忽隐忽现，他的眸里有茫然而惶惶的东西在闪烁，然而又很快振作起来，颌的胡须大抵已经很久不曾刮了，尤且带着三两风霜，七分峥嵘。

    他的确是尽力了。

    东奔西走救火的是他，奋勇冲锋、希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也是他。

    可帝国这座大厦实在太太重了，在时代的力之猛地砸了去，又岂是一个人的肩膀所能承担的起的？

    刘盈不语，嬴政同样默默，良久之后，他笑了一。

    嬴政说：“不怪他。”

    ……

    章邯看着面前很久没有作声的项羽，心迟疑暗生。

    他知项羽是楚国贵族之后，也知项羽的祖父项燕死于秦灭楚那一战，更知项氏家族在灭楚之战中几乎被秦国连起，而项羽本人正是一个心气傲、睚眦必报之人……

    正因为章邯知这些，才更加忧虑于项羽的态度，逐渐加重的夜里，他眉蹙起一，正待开，却听对方忽然：“不怪你。”

    章邯怔了一，不明所以：“什么？”

    接着他便听对方：“始皇帝说，不怪你。”

    章邯心猛颤，可是接着，心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稽与荒唐来——你这几乎被始皇帝灭族的项氏居然替始皇帝转达他对我的看法？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的玩笑足够诙谐，可以拿来取乐？

    章邯眉皱的更，定定看向对方，却见项羽神从容而平和，殊无玩笑之，好像方才说的那句话并非取笑，竟像是真真切切的替始皇帝陛传了一句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