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江声能陪他一年，却也不能把他像个似的养在边，陪他一辈……

    现在可能最大的似乎还是学学文化课，把成绩提些，然后依靠他原有的那两年准备艺考的经验和术造诣去考本省一所无功无过的艺术类院校，地理位置上会离江声很近——只是太过平庸，如果从前教他画画的老师知了，大概会愤然说他暴殄天。

    可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就算这样，考上之后没能遂养父母的愿，大概还要受些磨难吧。

    算了，连引以为傲的术天赋都生来残缺一块，还有条明路让他走，已经很好了——弱的人，不会人不会事，他没有塔上艺术家的资本了，该学会知足。

    至少能待在江声边。

    他轻手轻脚地翻过，借着昏昏的夜灯光，默然窥视江声的侧脸，视线一一摹画过少年分明好看的廓，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

    怎么办呢——他在心底里默默地想，怎么办呢，我只想离你近一儿。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陷梦里的人低低“嗯”了一声，也没睁，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陈里予一惊，还是如实说，“有儿睡不着。”

    他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好，除去生病和累得过载，剩的多数时候都要失眠，熬到两三才浅浅睡过去，些通常不太好的梦，再被莫须有的动静吵醒，满心烦躁地开始新的一天。

    大概是睡眠障碍，胡思想多了留的后遗症，一般人偶尔焦虑失眠都觉得难以忍受，到他这里却像家常便饭似的，早就能与漫漫夜和平共。

    但江声毕竟不是他，见过他疲力尽神思恹恹的模样却还不能睡个好觉，打心底里心疼，迷迷糊糊疼醒了，伸手摸摸小猫的脸颊，用气声哄了句“乖，慢慢来”。

    于是早已习惯的麻木裂开一条隙，有生涩的委屈溢来，细细密密，蛰得他眶一酸。

    “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鼻音，陈里予鼻，试探着靠近些，膝盖隔着两层被挨上对方的，轻声，“可我真的睡不着……”

    江声大概还是半梦半醒的，循着本能安他，手放在他耳边，轻轻抚他的发，语气温柔，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于是陈里予意识蹭了蹭他的手心，觉得自己的反应有儿幼稚，又僵住了，说的话比起回答，更像自言自语：“没什么心事，我认床……失眠很久了，一直睡不太好，可能有病吧。”

    哪怕不清醒，江声也总能捕捉到他语气里细微的难过，意识来哄他。

    对方收回手，翻了个面对着他，床被磨蹭窸窸窣窣的动静，又很快安静来——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被窝里多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碰到他的手臂，便摸索向，自然而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这也算安吗。

    心底惊雷乍起，先于思维炸了满怀——他知到自己陡然的心，第一反应居然无关风月，而是“江声会不会摸到他的脉搏，发现他七八糟的丢人的心”。

    对方的手心是的，带给他莫大的熨帖，在被里轻轻晃了晃，无声地哄他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