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这么久，陈里予已经能尝试着一个人看书自学，据习题去翻找书上对应的知识了，尽多数时候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好在多看几次也能大致读懂，不用江声整晚整晚地陪着——还是分享同一张书桌，挤在拐角的位置各占据一个直角，两摞书叠起来放在左右两边，像是隔绝方寸独的隐秘空间来。

    江声父母通常不会在学习的时候打扰他们，屋前也会先敲门，于是陈里予便能光明正大地靠在对方上，指着翻他的理书，看到有哪里不会就戳戳江声的手肘，理直气壮地把书推到他那边，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谁也不会无端提起未来，即使模拟联考近在前，梦想遥不可及也重逾千金——照计划一一来，学到力所能及的地方便足够了。最近他们班行一句话，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么想来，似乎也有理。

    陈里予看书久了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放笔抬看看江声，像什么玩累了线球的小猫，蹭到主人边去看看铲屎的在什么。

    江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既定的复习计划——倒不如说他现阶段能复习的都已经复习完了，一二三，剩的也只有多难题，提分而已。他的理科笔记都写在同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每晚写完作业之后都会固定的三四个小时题，整理题型和错题，然后加以总结，写那本已经夹页不少、看起来颇有些破破烂烂的笔记本里。

    从某意义上来说，对冗杂错题始终保持着回看的耐心，还能从中提取些新的知识，似乎也是他超常人的能力所在。

    有时候陈里予也会好奇，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用像其他同学一样听课复习——得到的答案也总是否定的，江声会神自若地告诉他，其实他们班很少有人真的认真听课，多数都是坐在教室里学与课堂无关的东西，老师也大多习惯了，只要成绩不现太大的坡，都不会加以涉。

    “可能是班级特吧，”江声挠挠，，“上课的时候大家看起来安安静静，其实课本底都放着其他科目的东西——不过自主学习也是好事，老师讲课毕竟是面向一般同学的，如果不一般的同学占了大多数，说不定也会考虑转变教学方式吧。”

    “那你每天那么多时间帮我补习……”

    “不多啊，”江声翻过一页笔记，笑着说，“我还怕每天只能教你几个小时，会赶不上度呢……不过还好，现在看来联考之前肯定能学完一遍。”

    见陈里予还是低不语，江声索放书，抬手摸摸他的，转向他：“好啦，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而且学习重在效率，我也不喜一直死读书，就算那些时间不用来陪你补习，我也会在看书和别的事上……这么想来，反倒是补习这件事让我把更多时间用在学习上了，对不对？古人说教学相，帮你补习的时候，我也是在变相地复习嘛。”

    可他教的东西都是最基础的，哪怕不复习也都完全掌握了，本不存在什么步的空间——陈里予默默想着，在心底里叹了气，被理绕得隐隐作痛的脑似乎因为对方温柔的抚摸有所放松，索整个人倾倒过去，趴在江声的肩膀上，闷闷地反驳他：“你明明不用复习那些……”

    “那可不一定，”少年嗓音温柔，略微放得低缓，更像是在哄什么钻了角尖的小朋友，“有很多人能难题，最后还是绊倒在基础题上的，加印象百利无害，再说了，陪喜的人复习，明明是很幸福的事，又不是什么工作任务，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怀里的人肩膀一僵，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气才低声：“有什么可幸福的……”

    可见的是心非。江声不再多作反驳，只顺势将人搂怀里，嗅着他上同自己一模一样的洗衣味，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尽相同——似乎更也更甜些，被温烘了，格外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