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这是学校发的微波炉，给你放这里了。”

    “好，谢谢。”

    微波炉……其实也没什么用，他连学校的饭菜都懒得去吃，又怎么会有兴致加方便品——诚然，过去的半个月里，除了饿得胃疼不得不泡面充饥，他连的都很少吃，多数时候都是一次买两三天份的白面包，抹上果酱将就过一日三餐的。

    只是近些天来胃痛越来越频繁，只有吃了温的东西才能缓解些，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并且去超市买了足够吃一个月的袋装泡面。

    不过这只微波炉也算学校一番贴心，总不能让它放在门发芽。陈里予思考片刻，还是弯腰，试着搬动这个足有他大半小的纸箱。

    纹丝不动。

    他愣了愣，没想到这玩意比画架还要沉，但方圆十米只有他一个活人，也不能指望谁从天而降来帮他，搬不动也得着搬——纸箱拖过地面，发颇为狼狈的声，他在刺耳的声里恍恍惚惚地想，似乎有谁说过“你的手这么好看，不该用来这些”——诸如此类的话。

    是谁来着……

    拖着纸箱挪到客厅中央的时候，陈里予实在没了力气，不知是因为少吃一顿饭饿得，还是力确实消耗到了极限，等到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靠着纸箱坐在地上，前明一阵暗一阵，思维也跟着混起来。

    他罕见地没有在乎形象，也无暇顾及冰冷蒙尘的地面，只是钻了死胡同般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同一个问题——那个会替他组装画架、琐事重也一并代劳的少年，是谁来着？

    然而无论他怎么回忆，思绪始终还是一团麻，像是蒙了一层雾，让人无从追寻——雾的彼端隐隐透一团来，纵使看不真切，却无端让他联想到初秋午后郁而温的光。

    他想不起来，却鬼使神差地有些委屈，像什么被人遗弃了的小动，连一个微波炉都搬不动，却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独自生存……

    耳鸣的老病时常反复，失眠痛也变本加厉，他总觉得有谁不厌其烦地提醒过他，要多喝好好吃饭，睡不着的时候别胡思想，想起这些来却只觉得委屈又无所适从，仿佛从前有人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过他，贴在他耳边哄劝叮嘱，现在却什么也不剩——自己哄自己时吃饭的场景，怎么想都觉得荒唐。

    到底是谁来着……他画里的少年，支着略微颔首，手指翻过一页闲书，睛却遥遥看向他，盛着和景明的意——耳边反复回响的温柔话音，净又认真的目光，略的温与更加的心……到底是谁……

    耳鸣声越来越喧杂，扼住他前最后一片块鲜明的景象，视野终究被黑暗吞没——他向后倒去，却在渐响的蜂鸣声中回想起了一个名字。

    “江声——”

    陈里予呼一窒，猛地从梦中惊醒，才意识到梦里喧闹得令人心惊的耳鸣只是他的闹钟声——他失声呼唤的人却不在边，属于江声的那一侧床铺已经空了，被也叠放整齐，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他愣了愣，视线仍有些忽明忽暗，一时间竟混淆了梦与现实——梦里的场景太过清晰，是他刚来这个国家时候真切经历过的，而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