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分日夜地睡了三天。

    ——还格外黏人，不是清醒时候那样克制且认真、让人不忍拒绝的黏，而是仗着生病有些不讲理起来，直白又奇固执地缠着他不让走，像什么护的野生动。

    有时候陈里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烧坏了脑，以至于选择地遗忘了他们之间尚且尴尬的关系，并且延续了某近于幼稚的直球心理，动不动就迷迷糊糊地把喜挂在嘴边——还要使坏骗他回应，倘若他别扭不说，就会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半是撒半是耍赖地嘀嘀咕咕，直到他满脸地说为止。

    手上的力气倒是丝毫不像小孩，抱着他就不肯松开，说话时候还会威胁似的叼着他肩颈间的某一轻轻地咬，犬齿蹭过肤，不疼，只是。

    惯常温柔又细致的人偶尔无理取闹一回，寸步不离地依赖他，这样的反差带来的杀伤力远比朝夕缠绵更大，至少对陈里予来说是这样。

    一开始还会因为不习惯有些心复杂，心也像被对方牵动了节奏般时不时不受控制地加速，后来便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变化，只剩甜得快要溢的愉快心，还有从照顾与被照顾的滴细节间尝到的幸福。

    被江声依赖的觉让他有些上瘾，主动照顾病人所带来的心理上微妙的满足也同样让他髓知味——尽他并不擅照顾别人，就算第一天特意请了假、之后两天又恰逢双休不用上学，能够无所顾忌地陪在人边看护，他还是常常忘记更换早已被温浸的巾，也不会读银温度计的示数，每次喂药前都要再看一遍说明书寻找剂量和次数，更不到像从前江声照顾他那样无微不至，仿佛能猜透对方全可能的需求般一一予以准备。

    每次他研究说明书的时候，病号本人就会格外乖巧地提醒他“这是一次一片”或“这个中午吃过现在就不用吃了”——然后被他瞪上一，再乖巧地伸手撒要抱他。

    “生病了就乖乖躺着，记这些七八糟的东西不如脆起床背书。”——如是说着，心的想法却只是近于被越俎代庖般剥夺了主动权的不悦，他不说江声也能猜到，并且在次吃药的时候故技重施来逗他。

    不过归结底，三天之后江声能痊愈如初，除了归功于自质不错之外，应该还是有他一份功劳的。

    病好之后上了几天学，又迎来当地意义重大的节日，平白获得一周的假期。一周里陈里予难得主动提外，带江声去附近有名的商业景区逛了逛，又兜转到城镇的地标建筑：一个以冰淇淋和烟表演闻名的公园。

    冬天当然没有冰淇淋，不过恰逢节日，每晚都有隆重盛大的烟表演，也称得上不虚此行的观光——但归结底，比起烟表演或是节庆游行本，陈里予还是更加享受那以策划者的份决定活动，再带着人生地不熟、连同本地人对话都有些障碍的江声到逛带来的成就和满足。

    就像家来到自己的学校参观，平日里无所不知的大人终于也有需要他带路的时候，要乖乖跟着他计划的路线走……这样反客为主般有些幼稚的满足。

    江声未必参透了他的心思，不过就算一雾，也还是会兴致地接受他的提议，除了在冷风冷雨里吃冰淇淋之类格的事，其他的场合总是任凭他决定。

    尤其是借着生病有意无意胡闹了几天之后，终于清醒过来的人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有多失礼——不，简直到了在陈里予的底线上蹿的程度——便格外“谨言慎行”起来。

    看尽烟，观赏了浩浩的节庆游行，还去了位于地底的族馆和举世闻名的工业术馆，似乎已经足够充实完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