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升的力支撑不了多久，闹了大半天早就累了，在外面时还能打起神，一回到安宁舒适的卧房，沾上松的床铺，立刻舒服得上上百个关节都松开了似地，也像用米浆糊住了一样，拉着石琢的手咕哝了两句，很快就睡过去了。

    石琢走房来，笑着对余溪说：“余伯伯，您老人家怎么和他提起闹房来？如果他吃了晚饭非要过去听角可怎么办？”

    余溪邪笑：“那还不好办？你和他关在房中些响动让他听个够，今后保再不闹了。”

    正巧燕容来沏茶，闻言笑骂：“七哥你个老不正经的！”

    石琢见他正心煮着什么，就问：“余伯伯，这砂锅里煮的是什么？”

    余溪受了半日辛苦，现在终于有人来问，立刻把脸拉得老，扬着说：“还不都是为了你那不大的男汉！婚庆时锣鼓鞭炮的，若是把他吓没了魂儿，难你还要二十四孝伺候他？还不如趁早些药来给他吃。醍醐是主惊悸的，又治心疼，风邪痹气，加上人参膏更能添补髓了。这醍醐虽好，市面上可没的买去，我早间担了两桶回来就开熬，好不容易沧海，化为酥，刮了酥上面一层油，才成这一小锅醍醐，正和人参膏一起熬着。这大半天累得我腰酸背疼！哎呦哎呦！”

    石琢见余溪不住捶腰，连忙说：“余伯伯您对阿升真好！今日着实辛苦您了！您快去歇着，我来煮就成了，今儿晚上烧一个的大鱼给您滋补！”

    余溪这才喜笑颜开，：“真是我的乖侄儿！鱼中多加葱段蒜，再加几片火就更够味儿了！”

    石琢连声称是，接替余溪守着药炉。

    这天的晚饭菜肴比平日要素淡一些，正中是一大盘过江鱼和一盘十几只整只去骨煎烧的鸽，周围摆了些清汤素菜，一家人围坐桌边共用晚饭。

    阿升中午吃了大鱼大，晚上便专挑清淡的吃，喝了一碗酸笋汤，就用豆腐酱瓜饭。

    余溪呵呵笑：“今儿这二钱银的礼金没有白费，在人家果然吃的饱了，省了自家的饭。喜宴上的东西就这么好吃？回到家来，连阿琢费力的松仁火大鱼和香草煎鸽都不吃了。”

    石琢剔了一鱼放到阿升碗里，：“余伯伯您是没看到喜宴上那一伙人，吃相一也不斯文，上来一盘菜，十几双筷一起去夹，争抢得那个闹，若像家里那样挑挑拣拣就什么都没得吃了。那样的人多闹，什么菜吃到嘴里都像龙肝凤胆一样。”

    余溪笑：“今后咱们在家也不用客气，先捞到自己碗里再说，看这小还吃不吃饭！”

    阿升晚上吃了人参醍醐膏，睡得果然安稳，接连几天都好得很，石琢便不再担心了。

    可这天晚上，石琢当差回来，却看到母亲正皱眉沉思。

    石琢笑着过来说：“娘亲，阿升今儿又胡闹惹祸了吗？瞧您烦恼的。回我好好说说他！”

    燕容不以为意地说：“他有闹事的本事吗？多碎个碟破件衣服，若连这事都降服不住，我也就白当你娘了！你可知今儿张媒婆来过了，别臭，不是给你保媒，而是有人看中咱家的傻小了！布铺黎老板要把女招赘给他，今后若能有个儿女，他也是后继有人了。”

    石琢顿时有些着急，问：“娘亲，您应了没？”

    燕容见他急成那样，噗嗤一乐，：“阿升是你的人，我哪能随便答应？只说家里人一起商量商量。这黎老板也真奇怪，就算他家中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要招个养老女婿，怎么就找上了阿升？”

    石琢一听母亲没有答应，这才放了心，冷笑：“难怪那老儿前儿在喜宴上就拉着阿升说话，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我在巡捕营当差，城里哪家人的底细访查不来？黎家大女儿三岁时发烧，烧坏了脑，养到如今二十八岁了，也嫁不去，想必是嫁个聪明人怕他女儿吃了亏，嫁个愚笨的又怕过穷了日。刚好咱家阿升单纯老实，不怕算计了他家，何况咱们一家都疼阿升，真让阿升承继家业，少不得我们全家都要帮他，倒是打得好算盘！他不知阿升已经和我成亲了吗？”

    燕容：“我听媒人的意思，黎家约略也知，可在这里谁会把男妻当一回事呢？两个男之间若说负心忘义，官府都不的。黎家只当是年轻人不懂事，揭过去便罢了。”

    石琢恨声说：“这事怎么不当真？如果不是真心他，怎么会对他这么好？我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居士，慈悲为怀的。他想把我的人要了去，我怎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