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砚慢慢地转过，脸苍白，双眸一片清明，他没有泪。

    “不是。”杜云砚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壶里的烧开了，杜云砚走到桌台，倒了两杯凉着，背对他说：“我以前的一个老师过世了，我来祭拜她。”

    “不是的，”顾文曦说，“我如果看你哭，的确会难过，但不是因为你哭了，而是那些给你带来痛苦的事，也让我难受。”

    顾文曦才顾上打量这个条件非常普通的标间，两张单人床之间只隔了一个小床柜，靠窗的一张被褥完全没动过，放了包和一些日用品；靠墙的那张才像是杜云砚睡的，被是摊着的。

    杜云砚松开了手，离开他的怀抱，又变成背对他、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姿势：“文曦，谢谢你。

    “你以前的老师？”顾文曦站起来，走到他后，“你以前在这里上学吗？”

    回家以后，他问杜雅宁，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说到后面，小声哭了起来。但是杜雅宁跟变了个人一样，发疯似的骂他，那些话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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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文曦想起那天在糕房外看到的景：“我还以为你在云翰那里……”

    快一个钟的时间里，杜雅宁又打又骂，于恐惧他收了声，不敢反抗，只是压抑着声音鼻。过后，杜雅宁又开始后悔，抱着他哭，说对不起，可是他再也不敢哭了。

    来到这里以后，杜云砚第一次到安心，好像不必再面对他一直想要驱散的噩梦。他半闭起。

    顾文曦坐在他不用的那张床上：“你过来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吗？”

    “那就不说了。”大的信息量之余，顾文曦察觉得，杜云砚心里的哀恸远比表面呈现来的多，现在不是纠结其他问题的时候。他上前一步，“云砚，你转过来好吗？”

    “对啊，不然还能住哪？”

    杜云砚缓缓吐了一气，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是他最后一次哭。

    杜云砚“嗯”了一声，仍未转过来：“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初中毕业我就离开了，她也退休了。”

    “那个老师……对你影响很大吗？”

    “抱歉，文曦，你走的那天，我就收到了消息，前些天我……我只想一个人待着，谁都不想理，云翰联系我那天，我也只告诉他是来办私事的，我说不……”他的气息不太稳，但听不任何鼻音。

    泪的觉早就忘记了，他还会在杜雅宁哭的时候对她说：“妈妈，我帮你饭。”

    顾文曦的手臂绕过他的肩背，没有用多大力，极轻地环住，搭在他的肩上。过了几秒，他终于觉到杜云砚也抬起双手虚揽住他的背。

    从那个时候起，杜雅宁的绪越来越不稳定，吃着抗抑郁的药，好的时候非常温柔，教过他许多读书人的理；发作起来虽然没再打他，但骂的话越来越难听，说他是杂、说他不该生，只要他一委屈的痕迹，便是更加无休止的谩骂。

    “嗯，”杜云砚又了，“她就像我另一个亲人，我们保持过十几年的通信。”

    他又睁开了：“我不会哭。”

    杜云砚踌躇了一刹，还是：“嗯。”

    现在想起，他也不认为值得悲叹，母亲是真正的可怜人，这是属于他们的命运。于是他对顾文曦说：“哭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在意你的人也跟着难过。”

    原来他是为这个原因回来的，而且他也是在S市大的。这两个认知无不令顾文曦意外，他从未想过他们曾经有十来年的时光是在同一个地方度过的。

    直到他学会了隐藏一切消极绪。

    “你从来没有哭过吗？”

    “云翰？”杜云砚诧异，“怎么可能呢，云翰是住宿舍的。前两天他正好联系我，顺便才见了一面。”

    “他联系你？”顾文曦不解，“你这次不是来看他的吗？”

太讲究。”

    “云砚，你想哭吗？”顾文曦突然问。

    刚上小学那年，有一次某门副课上，老师让大家各自的家，别人都说了爸爸、妈妈，而他只说了妈妈。同学们都很好奇，一直问他的爸爸在哪，可是他也说不来。

    说到通信，顾文曦想起刚加微信的时候，他说过在写信，应该就是给这个老师写的吧。

    “你问我我去问谁呢？你有什么资格哭？你凭什么觉得委屈？该哭的是我！你和那个男人一样不是东西！”那天也是杜雅宁唯一一次打他。

    顾文曦微微张开双手：“我能抱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