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摇车窗，支棱着脑袋，看盛时蹲去仔细挑选盆栽，像模像样地跟老板讨价还价。蹲去的时候，脚微微提上去，一截清秀而有力的脚踝。

    正愁这三十多车牌号要怎么一个个查，庄晏这儿就来了一个最有可能的。

    庄晏愣了一，“可以啊，你想添置什么？”

    “我们只要把这个线索反映给警方就行，取证确定这是警方的事。”盛时说。“胡二天天关在砖窑里，未必会对这些细节了解得很清楚。你有一句话我觉说得特别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盛时没注意到搭档这会儿正看着自己默默瞎琢磨，不知从哪儿翻个本，写写画画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庄晏哭笑不得，他发现盛时很会对他的话行曲解，在盛时行要将“砖窑死了个人”和“滨海度假村挖个死人”挂钩时，那么多条件需要一一得上，他就不巧合概率了，满世界都是巧合；现在只有胡二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和一辆不知所踪的面包车，他又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当地人忌讳多，“4”和死同音，但凡有钱的人都会尽量个6啊8啊的好兆号码，就算难免有4，也会尽量少现，难怪胡二对这个车牌号这么。

    到家之后，盛时箱都顾不上打开，先忙着把盆都搬到台，小心地把刚买回来的，和保洁阿姨自作主张买来的仙人球和多植摆在一起，矮胖瘦闹闹地组了个台合唱团。

    从东宝他们村小店拷回来的视频，他看了整整三天，盯得睛都快瞎了。摄像角度不太好，大路上的车稍微位置偏一，车牌号就拍不全。饶是如此，他把11月到2月，每月十五前后三四天的视频，凡是车牌号中超过1个4的，全记来，一共记了三十多组。

    第24章

    “但你怎么确定，这辆车就是胡二所说的那辆车呢？”庄晏皱眉，“如果运尸的车是砖厂老板或者手人的车，经常砖窑，那么胡二更应该说，这是谁谁谁的车。所以当时拉尸的车，未必是在门这一辆。”

    反正横竖就是要证明他的猜测正确呗。

    这让他有孤注一掷的。

    最后盛时挑了两盆蝴蝶兰，三盆庄晏也叫不名字的植，兴冲冲地指挥老板搬到后备箱去。

    警察闯黑砖窑解救被困劳工那一晚，盛时拖着小松踉踉跄跄跑来，一见到庄晏，整个人就松弛了去，卸了力，一栽倒在地。被庄晏和张普七手八脚地抬起来送上救护车。

    浑浑噩噩地拍了五六十张，最后选了五张最好的差。那几天兵荒的，他一颗心全挂在盛时上，也没怎么好好看照片，今天想起把相机里的片倒腾一，该导来的导一导，没用的删一删，往前一翻，就翻到了那天的照片。

    片刻之后，庄晏的声音在后响起：“盛时你来一。”他说，“我想我找到那辆车了。”

    有张从黑砖窑小院门外往里拍的照片，正好将打手们乘坐那辆面包车框图中，放大看，车牌号：并C46447

    庄晏歪在沙发上捣鼓相机，光正好，将盛时瘦的形包裹在一层淡淡的金光里，他忍不住对焦咔嚓来了一张。

    盛时也没想到，这面包车的线索踏破铁鞋熬瞎，得来全不费工夫。

    经验、观察、对人心的揣测和抓重的度，反复锤炼着他，练就了他锐的直觉和蓬的胜负。在很多事上，盛时怀着一的执拗，认准了一条就一定要蹚个所以然来，哪怕破血。

    庄公家起居用品一应俱全，哪怕之前客卧期没人住，保洁阿姨也保持着每月一换洗床单被罩。他实在想不，盛时还需要添置什么。

    趁着人多混，庄晏返回黑砖窑，咔咔一顿拍。实际上这突发新闻现场照片，对于构图的要求并不，只要要素齐全即可。

    半小时之后，车停在鸟市场门。

突然开：“那个……既然我租住在你家，能稍微添置东西吗？”

    就直觉而言，盛时的确锐得近乎妖孽。在这行里，对一件事的判断虽然也讲究证据，但很多时候，一微弱的联系，加上烈的直觉，告诉你两件事之间有关系，它大概率就一定有关系。剩的工作，不过是怎么找这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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