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故里的好事吗？”

    可宋山只是握了手中那枚木制书签，久久伫立，最后才自嘲般笑笑：“也是。”

    宋敬原就知这其中另有隐。或许和苏柏延说的十数年前，肚白的纠纷有关。可他一雾，却又不敢多问，只能看着宋山影似苍老十倍一般，一个人颓然上了楼。

    宋敬原百思不得其解，窝在书房里写暑假作业也沉不心。路拾萤正叼着笔，盘坐在案边思考宋山布置的分朱布白之事。

    他似是倦了，往后一趟，倒在木地板上，回过来看宋敬原。于是宋敬原一低，就瞧见这人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睛瞧自己。他方才一定偷吃了什么辣的东西，嘴莹莹发红，T恤还一截，就像是勾人卧在他上，拿笔誊抄诗文似的。

    宋敬原脸一红，默默回过。窗外蝉声鸣鸣，一池荷摇曳，他燥，更写不去了。于是把笔一丢，用脚踢路拾萤肩膀：“喂，去不去走走？”

    路拾萤骑着新买的电动车，载宋敬原一齐溜去博馆。

    停车后上了三层锁，路拾萤不想再丢电动车。

    放暑假，博馆里人还不少。小孩儿为主，跟在父母边四撒丫跑。讲解员领着一串串旅游小红帽的中老年男女走展馆，于是几个镇馆之宝的展台前围满了人。

    宋敬原是个不动弹的小懒，平日里也不喜门旅游，博馆算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十六年人生，除江都以外的地方，他只去过北京。在北京那一个月，除了练琴，天天就往国博跑。每到闭馆时间，和安保人员斗智斗勇，挨个展馆窜。

    各自转了一会儿，路拾萤终于在一副清代金农“漆书”制屏赋原件面前找到宋敬原。

    宋敬原正垂站在玻璃前，摘了镜，沉思般直直盯着书纸看。展馆里的灯光微暗，黄，就在他脸上留斑驳似的影。如灯影游船，飞红千万。

    其实这副展品是江都博馆里的常展之作，宋敬原次次来，次次看，冬心先生的每一笔墨痕都牢牢记在心里。可就算看过这么多次，每一次都还是忍不住要为之停驻。

    漆书是金农独创一门的字，以扁笔隶书，横画，竖画细；横画方厚如磐石，竖画细如银针，结十分茂密，有一奇异的，一问世就博得众人惊叹。而最有趣的是，漆书虽是金农独创，可其中棱角分明的笔意，正与千年前汉人初写隶书的笔意相合，由此成一代大家。

    “呀，大胡的东西。”路拾萤站到他边笑。

    为扬州八怪之首的金农，无拘无束，野逸，在画像中，束一把大胡，因而路拾萤才会这样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