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着宋山的面，宋敬原没好意思张嘴怼他——你算老几，也我宋敬原的师弟？当然这里有路拾萤的功劳，毕竟他拽住了宋敬原的手腕，没让他动手赶人。

    那太微妙，宋敬原其实一瞬间回想起在福利院的不好的场景，但是因为是路拾萤，因为边弥漫着淡淡桂香，宋敬原没有挣开。

    宋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放手里的熟宣——他刚到常去的老字号取回的、预定多日的两卷纸——然后坐到案边。

    他定定看了吴孟繁片刻，吴孟繁也毫不畏惧地瞧着他。

    宋山终于开：“为什么？”

    吴孟繁有些迟疑，半晌才压低声音回：“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拜我，我又为什么要收你？”

    吴孟繁还不及开，吴父上前一步：“我们是在褚老爷的店里看到您的大作，那副蜡染笺的行草，实在漂亮，没想到江都还藏着这样的人，才决定要上门拜访的。犬不才，从小跟我学书，也擅写行，想来如果能得到您的指导，一定能有所。快拿来！”

    吴父一拍吴孟繁的肩，几人这才注意到这小孩后还背着一只书包。

    便见他从书包里掏几张心保护装裱过的书画作品……还有厚厚一沓获奖证书。

    路拾萤在后面说小话：“我从小到大就拿过一张奖状。还是小学某个学期的全勤奖。”

    宋敬原在他新买的白运动鞋上踩了一脚。

    吴父的脸上立刻红光满面、显一自豪的彩。他笑盈盈地介绍：“这些都是小繁从小到大拿过的奖项。这本是省赛，这张是西泠联办的……这个得奖的是这副，取法秦简的小篆篇幅——”

    宋山神动也未动，只盯着那小孩，终于笑打断吴父：“我问的是你吧，你平时也习惯让别人替你说话吗？”

    吴父吃了个闭门羹，脸一白，但自己到底是有求于人，只是冷着脸退后一步。

    吴孟繁说：“我拜您，是因为您是我见过最好的。您收我，因为……我也是最好的。”他神略有一些轻蔑地扫过旁边宋路二人，最终敛地垂：“至于奖项，我相信您也不在乎。”

    “我确实不在乎。”宋山说。

    褚方元如坐针毡，想要缓和一这尴尬至极的场面：“哎呀，都是好苗，什么年代了，也不是非得收徒不收徒，平时多、多来往，也是可以——”

    宋山不想给他面：“什么是最好的？”

    他说这句话时，手里轻轻挲着一枚错金银镶嵌铜骰，神却落在路拾萤的鞋面上。那儿有宋敬原方才留的一枚鞋印。

    吴孟繁没听他话中意：“我可以证明。”

    “哦……你想怎么证明？”宋山笑笑。

    吴孟繁不卑不亢：“比一比。”

    “好啊，那就比一比。”

    宋山随手抓起他放在案上的一轴工笔展开——展开时宋敬原也瞧见了，是一副雀鸟琵琶，羽的线条十分自然生动，又细又密却无叠，基本功确实不错。

    宋山上打量那副琵琶图，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问：“听你的。你想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