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俩……”这俩孩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带。

    “哦，”白野川看他的担忧，“你师父我都带大了，还怕他们俩不成？”

    苏柏延没话说了。

    宋敬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迫浪，又被一个突然冒来的师叔白野川带回了家。

    连带着被拎走的还有路拾萤——因为喻寰对江都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也没有任何要回来的意思。

    一开始，暂居他人屋檐，宋敬原百般不适，蓬山路和宋山的事又如有千斤重压在他心，便成天黑着脸独来独往。白野川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三天，三天后，意简言赅地抛一句话：“哭坟就能把祖宗哭回来吗？那我天天上北山哭我妈去。”

    忠言逆耳，宋敬原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终于白野川喊了第一声“师叔”。

    白野川是古董行的，细节不明，总之是阔气的大老板。家住独栋别墅，有厨师、有司机、有清洁阿姨。

    住在白家，唯一中不足之，郊区离二中太远。

    白野川早上去上班，顺带送两个拖油瓶到学校，午在学校自习到六，白野川又开着车把人接回来。

    苏柏延请同事朋友一起在火灾现场拾捡了所有疑似残片的件带回单位，一件件慢慢拼接，看有没有复原的可能。宋山在医院打了两天吊瓶，一院，直奔江都博馆。不知两人有没有聊些别的话题，总之宋山白天以特聘人员的份江博工作，晚上就在苏柏延家住。

    关于火灾的事，宋山不曾和宋敬原多言。似是察觉到了徒弟的不对劲，宋山刻意回避二人之间的暗涌动。宋敬原常常想：他的睛还好吗？病……有没有加重？

    而白野川这边却从未停止过对纵火案的调查。他顺藤摸瓜揪真正的买凶者后，自己拿着车钥匙门了。第二天吴父就被逮捕，据说逮捕时，小指少了一，但他死也不说是谁的。

    宋敬原得知真相后给宋山打去了第一个电话。

    电的滋滋声在耳边动，他似乎能听到宋山的呼。他无法开，心里觉得愧疚。

    宋山叹了气：“我要是真的怪你，我也就不你师父了。敬原，他是疯狗，疯狗没拴绳，咬了你一，难是走路的人的错吗？”

    宋敬原说：“可我不该走那条路。”

    宋山说：“你走不走那条路，它都会闻着味找过来，你不明白吗？”

    于是宋敬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大成人的第一课，叫作“人心若此，世无可避”。

    地球离了谁都会正常自转，日也就这样照常过去了。

    白天上课考试，回家写作业复习。还有余力，宋敬原练琴作画，路拾萤练字刻章。

    白野川偶尔飘门来检查功课，指学生的方式却和宋山截然不同：宋山只让你一遍遍练，练得多了，自己觉不对，从此不会再犯。而白野川会径直拿过笔，在旁边一个标准示范。

    宋敬原抗议过，说字无绝对，凭什么你的就是更好？

    白野川笑眯眯地“嗯”一声，问：“那你觉得你我谁的更好？”

    宋敬原只能承认他的更好，然后忿忿不平地一遍遍模仿。

    白野川不提他与宋山的往事，宋敬原也不问。

    他逐渐摸清白野川一切癖好，却说不准这个人的来龙去脉。直到月考结束后，宋敬原带着全班第五的试卷来找白野川签名——明晁已经习惯了他和路拾萤的“监护人”一次一变——白野川在分数旁龙飞凤舞签名字，随问：“你成绩好，想考什么大学？”

    宋敬原说：“不考。我就在我师父边，哪儿也不去。”

    白野川说：“哦，你师父的意思？”

    宋敬原摇：“我自己的意思。”

    白野川笑笑：“是吗？”

    他签完语文，又去签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