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池衍和他错着半步，悠哉，“我耳朵现在又不红……”

    向其非恼羞成怒，松开他的手去捂耳朵，被池衍揽过肩膀继续朝前走。捂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笑，怎么好像他比以前还贫了？拉住池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傻乐，跟着人群移动，字面意义上的随波逐，一切都极其轻松自然。默契在此一天之疯涨，不再用试探，担忧，也不再用礼貌询问，确认对方是否在意周围光。但池衍要是逗他，他还是能像初识一样心动，心脏突突，如同宇宙提纯，与现实和众生隔离，又像活在一个随时可读档的平行时空。

    但几乎可断定，上池衍是他此生过最好的选择。

    沈至东港两小时的车程，可选班次不多，时间张，晚饭打算到了再说。算来，几乎整一天的时间都消耗在通上，向其非竟不觉得漫。两人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有话要讲，有时也一起听一张专辑，或相互倚着发呆，又或者像现在这样，一起看向其非存在平板里的《给我庇护》。

    当年在迷笛，阿闹曾于某些不想练琴的夜晚，在校区院里搭起简陋白布，放过几场天电影，该片就是其中之一。它零碎讲述69年阿尔塔蒙特音乐节的惨剧，摄影机离奇捕捉一场凶杀。于是七十年代起，摇梦在东亚刚刚萌芽，在西方却已然开始覆灭。伍德斯托克的神话倾塌，嬉梦破碎，与和平成为某谎言，摇不过是暴力、滥与致幻剂的借，前往现场的四十万人，真的是为了音乐吗？很难讲，可能是为一飘渺的符号，抑或抛弃社会或被社会抛弃的人们急需一场集宣。

    池衍早对这些烂熟于心，向其非却是第一次看，初步窥见月之暗面，如同接受洗礼。震惊同时听见池衍问他，“你当初是怎么喜上这些的？”

    向其非想也不想：“因为你喜。”

    又说，“……好吧也不全是，它对我来说太新鲜了……和我以前接的东西都不一样，我那时候听行，听动画片的主题曲，就觉得歌儿就应该是顺耳好听的，谁知还有人能拿噪音采样……”接着反问：“那你呢？为什么玩乐队？”

    话，便立刻想起之前的视频里，秦之默似乎问过同样的问题。

    池衍和他对视：“要听实话吗？”

    好吧，向其非边边想，那我知答案了，你想改变世界。

    “实话是，我最开始只是觉得，摇乐是少有的能收容我这人的音乐。”

    向其非睁大睛：“你算哪人？”

    “很难说，垃圾，废，闲散人员，没人要的人，或者，混混，瘪三，反正没什么好词。”池衍说到这里停顿，试图组织语言，清了清嗓接着，“就是，它让我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把日过得很糟糕。”

    这答案琐碎，也不崇，但很真实好懂。向其非追问，“可是你和秦之默说你想……”

    “改变世界是吗？你看过那个视频了啊，”池衍显得并不太在意，“……因为面对阿默我总是自卑吧。”

    列车穿过隧，窗外突然黯淡来，而车厢灯火通明，光线偏，池衍在他里也变得更柔和，他听见对方继续。

    “其实面对你也会，比如你一直在包容我，但我其实……我其实帮不到你什么。但又不一样，这些念我不会告诉他，但会想告诉你。因为我可以确定，你知了也没关系，我不会因此失去你，我对你也可以像你对我一样坦诚。”

    向其非意识捂池衍的嘴。“你先等等，”他心脏狂，“我要缓一缓。”他好像摸到些线索，池衍究竟哪里变得不同了，好像，好像是他又回归十九岁，哪怕他无从查证那时的池衍究竟是什么样。

    但他自己才从这样的年纪过来，十九岁，他尚且不需要对世界负太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