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笑不笑的怪气还让人哆嗦。

    万幸这哆嗦没有持续太久。

    大抵是政务繁忙，说完这句话，秦夜天便转回屋了，廊只剩小十三与秦四，小十三才敢捂着一气，“四哥，我看我还是去北狄当细作吧——”

    他的话自然没有逃过秦夜天的耳朵。

    盛夏的雨噼啪砸来，世间万陷沉寂，只余雨怒吼冲刷一切的声音。

    这天气，人的声音如蚊蝇，细微，嗡嗡，没得叫人心烦。

    “那就去北狄。”

    秦夜天的话从不憋在心里。

    窗外终于安静了。

    秦夜天抬手了眉心。

    他的人向来勤快，元嘉泼的火汤的痕迹早已被人收拾，屋一切皆照他的喜好布置，要里胡哨，要沉稳大气，还要有五彩斑斓的黑，桩桩件件，极度迎合他的审。

    这些都是能让他心愉悦的东西。

    今日大概是雨的缘故，他突然又不喜了，他觉得里胡哨太肤浅，他觉得沉稳大气不够亮，他觉得五彩斑斓的黑简直就是颜倾倒，一无是到令人作呕。

    唯一让他觉得稍稍顺些的，是秦四没敢拿走的一只碗。

    一只平平无奇的白瓷碗。

    上面描绘着莲纹，淤泥而不染的品节像是在嘲讽他手黑心更黑。

    可尽如此，他依旧觉得这是整个屋里唯一能让他觉到舒服的东西。

    于是他俯捡起碗，凑在面前观着，指腹细细描绘着上面的莲纹，

    莲纹的纹路很简单，浅浅的一层金边提亮，绿绿的荷叶作陪，怎么瞧怎么像是在对他怪气。

    像极了断绝的元嘉公主一脸平静骂他王八。

    秦夜天：“......”

    白瓷碗应声而碎。

    边缘锋利的瓷片割破他的手指，殷红的鲜血自他掌心漫，一滴一滴将鸦青的麒麟服染红。

    他摊开掌心，看着血不断溢，静了片刻，他一方帕，细细把手上的血迹净，并贴心给自己打上一个蝴蝶结。

    莫名的，他想起那日给元嘉改妆胡姬的场景。

    元嘉的发如丝绸，又如舞女的腰，在他掌心跃着，他以手指为梳梳着她的发，凤尾蓝的彩带打作蝴蝶结，正是他掌心的这蝴蝶结。

    余光瞧见她的菱镜，镜里的她明艳且俏，而镜里的他，是难得的安详平和。

    “阿四。”

    秦夜天攥着掌心的蝴蝶结，终于懒懒声：“告诉元嘉公主，若她的银给得足，本侯倒也可以绕阙城让她看灯。”

    低是不可能低的。

    除非元嘉拿钱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