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生的桃面，面白净净的，小而饱满，未涂胭脂。一双清，双的褶极，鼻梁不算，反而更显得面相小。

    “他是你哥哥？”何未问。

    小男孩摇。

    “山海不是名，是字？”人名忌大，壮阔如山海，一般人命格压不住，要遭罪的。父母稍懂些的，不该取如此大的名，必然是表字了。

    小男孩愁得皱眉，不止，还怪聪明的。

    而且她想，这字不像老辈人喜的表字，十有八九是那个人自己起的。

    她没再计较表字，问小男孩：“他叫什么？你说的那个人。”

    “你不知小舅舅叫什么？”小男孩愕然，脱和他的关系。随即又懊恼蹙眉，要被母亲责骂了，果然好看的女孩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竟是外甥。何未端详小男孩。

    褪去戾意，那个谢姓贵人少年时，该是这模样。

    “不知啊，他没告诉我，”她笑着问，“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你问题真多，”小男孩不满，“我不该说的。”

    他像怀揣着个大秘密，伸过来，小声说：“小舅舅回屋了，这里许多人同他说话，要认识他，我妈妈不愿意，让人叫他回去的，”他想想，附在她耳边，提供了另一个讯息，“今晚他没法陪你的，来京前，小舅舅和家里约法三章，晚九前，必须回六国饭店。”

    她耳旁被小孩气呵得的，心乎乎地笑了。

    这孩骄傲得很，真想他的小脸，得他更生气，或是像看他笑，看这小孩笑起来究竟有多好看。

    她合小男孩，俯过去，轻轻耳语：“他得罪谁了，要躲在这里？”

    小男孩登时板起脸，退后两步。

    小舅舅需要躲谁？不过怕有人害他罢了。

    何未不知小男孩心事，见他气鼓鼓地扭便走，不晓得何得罪了他。

    她待复看手中纸，领悟到了一个刚刚没留意的细节：他于此现，为得是替她留住俄公使，作为赔罪。

    而不是她之前猜想的，为了他自己的事。

    ***

    何二家是买得旧时官邸，离东民巷不远。

    她到家不到三更，盥洗就寝，上床后，隐约听见扣青结结地对莲房说，外落雪了，话里藏着喜雀跃。莲房轻声提醒说，都睡了，小声些。

    何未困得听不完外的墙角，彻底睡着。再睁，屋里仍不大亮。

    她翻了，侧脸压着枕，喃喃问：“几了？”

    均姜答：“九多。”

    平日都是莲房陪在屋里睡，今日莲房去外接人，换了均姜照应。

    “天不见亮么？”她带着鼻音说，昨夜受凉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