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骛清一屋，和往常一样顺手解军的带，到半途中直觉不对，停了，重新扣好。他刚才在餐厅懒得应付那些人，借故走开，想回屋里透透气，顺便把好久没穿过的军装脱了，换西衬衫……没想到屋里不只有四，还有先他一步离开餐厅的何未。

    一个年轻女孩在外间，换衣服是不可能的了。

    必须找一件适合又不会引起门外众军官们遐想的事，谢骛清环顾房间，决定拿几份报纸去，两人分着看报。

    他刚够到盛着报纸的篮筐，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他接了，带着数日未好好睡过的疲倦，低低“喂”了声，随即把电话听筒夹在脸，开始翻报纸。

    “清哥儿，”二在电话那边柔声、带着几分好奇问，“听说，你房里的女孩，漂亮的像西府海棠？”

    谢骛清手停住，冷淡地说：“喜海棠的话，改日我让人送去你府上。”

    “九年前你都为国捐过躯了，今日，当为自己活一回了，”二轻声，“这两张船票可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在这时局里，人家女孩是冒了风险的。你当知恩。”

    ……

    屋外，何未实不想听，却不得不听。

    先是听到一句送海棠，她联想到，既然送，应该是送给女孩的。

    谢骛清像在肯定她的想法，跟着说：“没必要见到女孩在我边，就胡想。”

    隔了会儿，又承认说：“是，我和她单独在一个房间相过。”

    何未联想到白谨行说的胭脂堆、荣华，复又想到谢四小说的，谢骛清被人骗到房里的事。她约莫猜到，此刻屋里的人应该被准女朋友误会了，正在费力解释。

    ……

    第5章 灯见江河（2）

    谢骛清听着外边刀叉碰的细微声响，约莫知，她开始吃东西了。

    谢家只有一个被众人保护的角，就是四，不是他。四认为这里不像在六国饭店一样被监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反倒能解除那些人的戒心。谢骛清不一样，他所说的每句话，都在心里走上几圈，因为晓得隔线有耳，隔墙同样有耳。虽然墙外旁听的人，对他来说还只算个刚大的女孩。

    “那晚的女孩是什么来历？”谢骋如转而关心他的风事，“父亲若听说了，我好知如何替你讨饶。”

    “不是很清楚，”他平静，如同也在聊着一段，“一夜的事，不会有文。”

    “人家若动了真心，再找你，你预备如何办？”二声音里，夹杂着担心。

    从这表的语气，他明白，那夜遇袭的险，二已知晓了。

    他不大在意，说：“在我这里动真心，都是有来无回。打发得十分净，不值得二问。”

    “是么，”谢骋如略安心，“那便好。”

    “二若关心我，”他说，“不如帮我接一个在天津女孩，过去的同学，在这里医生。你见过一回，姓秦。”

    “那位小？”二领会他想要找一位医生上门，柔声，“这人我记得，后来单独找她喝过茶……你啊，该收心了。风要有度，这个度过了，会惹麻烦的。”

    “只是许久未见，难得来天津，聚一回。”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