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启，他先：“我一生瞻前顾后，被家族捆绑，为礼教束缚，那几日想彻底随心意一回，陪你几日就放。年轻气盛终误事，未顾及你一个女孩的声名，也算一憾。未未，为这个错误，你都不该对我谢。”

    “过去的，早忘了。”

    大门门铃被人揿响。

    “我去抱继清。”她离开餐桌。

    黄铜大床正当中，锦被围裹的继清睡得正沉。

    何未没开灯，怕吵醒他。她于黑暗中附，在寂静中亲了亲他的小额。香从襁褓里透来，渗她的骨血。她压了泪意，揭开锦被，把小人儿搂到了怀里。

    后来，传一桩风事。召委员自机要会议结束，不停蹄自南京赶来，去了何二小的香闺。二小引荐，他与法领事馆的贵客结识，三人席间相谈甚。

    是夜，由警车开路，召委员送新朋友前往港登船。

    继清走后，她于小台上伫立。屋里冷冷清清，隔园歌舞升平，像两个人间。

    青白的月光照到围栏上，一双小手搂她的腰：“还有一个清。我还在。”

    她低：“带你去走走？”

    斯年讶然，开心。

    从到上海，她和斯年藏在不起的独栋小楼小院，回跨院门。

    这条小路藏在碧的梧桐树影里，隔那幢老洋房里住着清朝重臣李鸿章的后裔，往走，有天津四大买办的后人，附近还有袁世凯家人的洋楼。街静，路窄，名人多。

    斯年仰，瞧着路灯的梧桐树：“从屋里看这些树，和走在底不同，”她观察，“南方的树都这样矮吗？”同北方的杨树柳树一比，枝叶茂盛，树，仿佛一把把遮天的碧伞。

    黑四门别克驶过，开得急。何未拉斯年，往旁边躲。

    车停到两扇闭合的黑铁门前，来一个影，跑到大门，急切叩门。斯年见过大世面，好奇于轿车里的人不稳重，驻足瞧。

    门一开，着气的西装男人低声说：“关外事了。快，带我去。”

    大门被关合，慌慌张张的没锁上，留一，能见到人一去就迫不及待以跑代走。

    这就是九一八当夜，她在沪上受到的氛围。

    是夜，东北军的统帅正在北平，请英国大使看梅先生唱戏，阅罢电报，匆匆而去，再未面。不抵抗命令随即达，东北军撤往关。

    当年在济南的绕路而行，如今在东三省的不抵抗，这懦弱如一脉相承。

    “就没有人愿意为国而战吗？”斯年后来问。

    她拿着一份报纸，给斯年看，那上有关于东北抗日的文章。

    不抵抗命令达，次日凌晨，有东北军将领抗令：“敌人侵我国土，攻吾兵营，斯可忍，则国格、人格全无法维持，而且现在官兵愤慨，都愿意与北大营共存亡。”

    由此打响了抗日第一枪。

    亦有东北军将领脱离军队，留守故土。更有为守护家乡而拿起枪的民众，还有正在被南京政府围剿的共产主义者，在东三省组织游击队，抗击日寇。

    有人撤，就有人留。更有国人北上支援。

    平津与东北接壤，在战场边沿，形势云谲波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