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渡，”后同仁要拦，怕被波及，不愿上前，以言语劝，“大家知你心里不痛快，可我们也是得了军令撤退的……”

    寂静中，没人倒。虚惊一场。

    “还要鸦片，养杀了他们亲人的日本人。”他最后说。

    他单手上膛，那人脸已变。

    何未和何至臻同时拉住边人。何至臻握丈夫的手臂，脸煞白，像没了知觉，仍在后怕里，心狂着；何未的手臂挡到郑渡面前，以半挡住他。

    啪地一声，扳机扣动。

    包厢的矮桌上早摆满了珠翠。

    老板躬离开。

    片刻后，他又跟着台上赵云念：“曹营众将听者：哪个不怕死的，只前来！”

    清完毕，戏落了幕。

    “松江，我们绝不会丢，”他，“义勇军在山海关外，为你们北平守住城以北，守一日是一日。”

    第二折 戏已上。

    何未扶着木质扶梯的围栏，仿佛未有任何事发生，了楼。郑渡于她后，望满座宾客，笑着：“当年二小曾说，宴客讲究黄吉日，待寻到一个好日，递帖给郑某。”

    “不必了，”郑渡笑，“如今我就像被曹军追赶的赵龙，腹背受敌，满麻烦。待来日，日寇离开关外，郑渡设宴，宴请今日戏台上的诸位。”

    “郑兄喝多了，”那军官虽是惊骇，但毕竟久经沙场，也了解郑渡不给任何人卖面的纨绔习，打着笑颜寒暄，“这是要和小弟耍脾气？”

    白珠缠在郑渡手臂上，他笑着拨开，一抬，瞧见那位一回山海关就迎娶了何家大小的军官。他笑意未减，一手伸去，似和旧时握手，就在对方伸右手时，左手往腰后一探，揭枪袋，掏不离的枪。

    “在关外，雪地里，”郑渡对着那人说，“你的父老乡亲，都在这样的枪，唯一不同的是，枪膛里都是7.92径的弹，”他指自己额，“从这儿穿过去，人就没了。”

    郑渡收了枪：“一个小玩笑，搅了二小的好心。抱歉。”

    仅有郑渡，仿佛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再送的，皆放于地板上。这像极了过去四九城权贵们捧角的派，只是今日捧的并非灯笼光影笼着的戏服将军，而是包厢里的无名将领。

    “装箱吧。”她低声对珠帘外的老板说。

    “郑家我就是最小的，”郑渡笑不笑，嘲讽，“何来的弟弟？”

    ……

    有人念白回：噢！他就是常山的赵龙！好将啊，真乃英勇好将啊！

    没人回答他。

    何未低，以茶杯盖轻抹去浮叶。她盯住那一碗茶，泪险些掉落。

    郑渡的双蒙上雾。

    “你们家那个县城，”他又，“孩开始学日语了。”

    何未敛了呼。

    赵云于台上念白，他不觉也轻声：“曹营众将听者，哪个有胆量的，只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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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绅士之姿，指楼梯，谦让何未先行。

    郑渡不再耽搁，述一个隐秘的联络方式，用以接送救护队和妇女救护班的义士。她牢记于心，掀珠帘，送郑渡离开包厢。

    背后的珠帘由广德楼老板亲自把守，乌木盘如般送过来，时有银票，时有临时被人自腕上来的碧玉镯，汉白玉耳坠。不留名，不留姓，毫无平日捐款唱名的气魄，在这上面，无人想攀比。

    何至臻失声一霎，黑的枪已对上那位军官的额。

    老板领会，带人抬了隔空包厢的九个木箱来，妥善包裹了珠翠玛瑙，古玩玉。这些将由何家运到沪上、香港，换取资和药品、枪支弹药。

    郑渡轻吁一气。

    老板问，郑将军是否要见他们。

    他怎会不知，恐怕不想记得这一往事，不愿回忆。

    言罢，他带着醉意离开太师椅。

非实话。京戏行于北面多年，当年日本关东大地震，奉系为了募捐筹款，就由少帅男扮女装，亲登戏台，为日本人募捐。

    她笑，站定于屏风前：“此事怪我。”

    戏台上，有人念白：启禀丞相，那一穿白袍小将乃是常山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