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单找来，选了一瓶度数低一的利酒。酒和冰块很快都送了上来，许云清先喝了一杯，低声说：“我刚刚在想，苏良说他寄回来的信……或许本没有那些信，又或者我妈并没有收到，也可能她收到了，但是我爸爸已经不在了，一切都于事无补，所以她没有告诉我……可是当我把所有的可能都列举了，又发现这些其实不重要。重要的始终都是，我爸爸自己说了什么。”

    “我没有骗他。”他看着陶立：“我今天，不，昨天。我告诉苏良的是真的。”

    “我知。”陶立轻声说，靠过去摸摸他的手臂，又重复了一遍，“我知。”

    许云清好像松了一气，似乎得到了某安。然而脸上没有笑容：“那你相信吗？”他顿了一刻补充，“苏良说的……他和我爸爸的事。”

    这并不是一个需要他的答案的问题，陶立明白这一，只是低声反问他：“你相信吗？”

    “我不确定。”许云清轻而快地回答，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喝得太急了一些，陶立住他的手，分了一半在自己杯中。许云清瞄他一，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着剩的半杯酒慢慢喝：“我应该相信，这样对大家都好。然而我不得不去怀疑……”他顿了一刻，声音低低的，“苏良的版本里面，我爸爸未免也太无辜了一些。”

    这是一句无法回答的话，其实许云清也并不需要，自顾自说去：“如果他什么也没有给过他，没有回应过他，苏良凭什么在他边待这么多年呢……”

    讲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一个微妙的停顿，不怎么兴地笑了一：“是了，更蠢的人我也见过。但不会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好运。”

    他没有看陶立，低环抱住膝盖，近乎蜷缩的姿势。

    陶立隔着衬衫轻轻摸了他的薄薄的肩胛骨：“是我运气好。”

    灯光半明半暗地落在许云清眉宇间，他没有辩驳。沉默了更时间。语调在陶立听来有一恍惚，仿佛从天边传过来，但许云清分明又在他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讲或者不孝，我本来也不孝……但我的确是不信的。况且这些事由苏良说来，就尤其不可信。我厌恶他，从七岁起到现在，依然如此。但我必须要承认，他是有在的。你看见他的睛了吗？”许云清叹了一气，“心有所的人，总是有一双相同的睛。即便那是不德的，错误的……所以他描述的我爸爸，或许对他来说是真的，但我……”

    他没有说完，很轻地笑了一笑，侧过脸看着陶立：“就像如果我和别人提起你。我也一定会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当然，你不一样，你本来就是。你要是和别人提起我，大概也如此。”

    “不会。”陶立摇，“我要是和别人说起你，肯定会说，你没有一的好……我好不容易得你青，才不准任何人来同我争你。”

    “没有人同你争，都是你的。”

    许云清抿一抿：“陶立，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真相了。”他带着说不清的一怅然，“但其实，真相在这件事上，本来就是最不重要的。它什么也解决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为它耗费任何的绪，都没有意义……我一直都明白，但还是了太多年的无用功。”

    他把残酒喝光，再度沉默去。陶立偏看着他，因为酒，许云清的角有一浅淡的红意。

    “云清。”他说，“给我抱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