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的消息传去，徐代容来罗府看了周怀璧几次。在翠微与徐代容的絮叨声中，周怀璧着绣样，穿针引线，学着为腹中未世的孩小衣。母的柔光笼罩在周怀璧上，矛盾又诡异，罗桑乾不得不慎重地审视这个人。罗桑乾既疑心她从前的顺服是戏，又妄图通过一些蛛丝迹寻觅几分真心，以证明她仍是依赖攀附男人的菟丝，而不是满腹算计吞骨嗜血的绞杀榕。瞧得久了，罗桑乾有些心。某日吃完饭，罗桑乾忽问周怀璧：“你说，怎样才算是一个好爹爹？”听见这话，周怀璧怔了一怔。罗桑乾自觉失言，心中暗恼自己说了痴话，正要言岔开，却听周怀璧：“其实我也不知。我为为女是一遭，为父为母亦是一遭，你若非要我说，我觉得，为人父母，如我爹爹一般便很好。”周怀璧没有借机嘲讽他，声音奇地温柔：“我爹爹曾对我说，我生时，他虽已不是第一回父亲，但却是第一回五个孩的父亲，然人父亲也不是只一时，因此心中忧惶，惟恐顾此失彼，教养不当，毁其一生。”乍然听到“毁其一生”几个字，罗桑乾竟有心惊之。只差一，便要及伤。罗桑乾从不去想过去将来，只耽溺于前的快活，如他的洒脱是一矫饰，他的“不去想”归结底是他不敢。他不敢想如果他没有撞破母亲的私，如果他用功读书，是不是他如今也有灿烂光明的前程？他愿自己乐不思蜀，因为那个“蜀地”，是他本该正常且完满的人生。“我该如何？”罗桑乾问。见周怀璧望着他没言语，罗桑乾有些踟躇，“我该……该怎样个好爹爹？”周怀璧低穿针，避开他鲜见的脆弱与茫然。她的声音轻和得像眠：“过去你想要怎样的爹爹，如今便怎样的爹爹。”他想要怎样的爹爹？罗桑乾想起他的父亲罗修远。罗修远是典型的士大夫，持中守正，温和，在为臣、为夫、为父叁项上皆不比徐小舟的父亲徐立差。南生罗桑乾后，如同抛了一个包袱，喂养照料全数给娘和仆。自罗桑乾断了母，衣起居便多由罗修远关照。没有母亲的关，罗桑乾对父亲的依赖之不言而喻。无数个不安的夜晚，罗修远倚在床，一边握着书看，一边轻拍着罗桑乾的后背哄他眠。的光里，罗修远将罗桑乾抱在怀中，着他小小的手写字。罗桑乾想着，走到书案边，提笔蘸墨。握笔的手颤抖不停，笔尖落在纸上，带的墨迹好似扭动的蚕。五经六艺荒废多年，过往熟读的课文大多早已忘却，罗桑乾全神贯注，也只勉勉涂一个“罗”字。罗桑乾看着纸上丑陋的字，双一阵涩。一只微凉的手上罗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