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时，砸了半夜的雨终于歇来。

    话音落地，时锦呢喃着再次开。她不太清醒，说的话带着气音，断断续续。

    时锦嘴翕动，糊糊地念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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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小叔叔不要我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顾云以为她了不好的梦，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阿沅别怕。是梦，小叔叔没有不要你。”

    顾云一边让念夏去请大夫，一边去侧房沐浴更衣。可时锦睡得不安生，握着他衣袖的手丝毫不见放松。

    倘若没有阿沅，没有阿沅日复一日的陪伴和支持，他恐怕早就没办法周旋其间，更别提完成兄的遗愿了。

    从阿兄亡故，他将阿沅护在羽翼时，就再未想过放开她。阿沅于他而言岂止是责任？是她的存在，才让他觉得迈官场也没有那么的令人厌恶。

    可他很快就顾不得自责和后悔了。

    可时锦却发起了。

    顾云心如刀绞。

    他只是意识到他对阿沅不好，可这句话，却好似一掌，重重拍在他脸上。

    顾云轻轻捂上她的睛，低低：“阿沅别怕，放心睡，我一直陪着你。”

    她似乎对他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等顾云回来，刚一近前，衣袖又被她牢牢攥住。

    手的睫轻颤，颤巍巍地扫过他的掌心。

    她居然说：“阿爹，小叔叔不要我了。”

    她说：“阿爹，小叔叔不要我了。”

    顾云接过看了看，开问，顿了，：“多谢纪姑娘。”

    只能在这样一个让她惊恐的雨夜，让她误以为见到已逝的阿爹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地说这么一句：

    早知是这结果，当年他为什么要同意将她送往岭南？就算让她留在上京，苦一，累一，也好过如今让她连脆弱都不敢轻示于人，只能独自舐。

    就连三年前，同意皇帝将她送去岭南的提议，也只是知，那个时候他庇佑不住她，留在刀光剑影的上京，不如去往岭南。就算环境偏僻，也好过在上京的无声厮杀中提心吊胆。

    他原本是多讨厌官场的人啊。

    时锦闭着，痛苦地反驳：“他、他有。”

    离得远，他听不清，只好倾去，怕惊动她，小声哄：“阿沅说什么？方才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慢慢地安抚着：“阿沅不怕。”

    可这句话，却清晰地落顾云的耳中。

    期间纪听来过，趁顾云不在，帮着念夏给时锦换了的贴衫。见顾云一直守在床边，也没多逗留，只留了几个绣样，说是等时锦醒了给她。

    可他明明只是想更好的保护她啊。

    时锦发着，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少有清醒的时候。发的人味有些寡淡，对味不是很｜，喂她喝清粥十分顺利。

    怎么可能呢？

    他慢慢地哄着，宽袖被大力拽了。

    顾云的手跟着蜷了。

    他自以为是的保护，让她三年后心上千疮百孔，上伤痕累累。

    他以为是为她好的举动，原来在她看来，竟然是“不要她”、“放弃她”的暗示吗？

    她正对着窗了大半夜的冷风，后来顾云浑带着凉意又在她边挨了许久。饶是钢铁之躯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顾云无可奈何，只好又凑在她耳边，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她许多，才让她堪堪松了手。

    顾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表。他低，将上半张脸埋在她的腕间，压抑着从间挤两个字：“阿沅……”

    第31章

    “小叔叔就是不要我了。”时锦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的泣腔，她断断续续，“他、他把我扔到岭南，不让我陪着他，他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渐渐弱去，可这句话却不吝于一声惊雷，“轰”地一声在他耳畔炸响，让他血尽失，更让他所有的侥幸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