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果不其然走到半路，天上便淅淅沥沥飘起了蒙蒙烟雨，李安然的浅帷帽被沾了一片，滴滴答答向淌。她便索撩起纱帷甩在竹编的宽檐笠上。

    他在雍州住了五年，知这个时节山里天气晴雨不定，斗笠是一定要备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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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枯又拿起匕首开始削木屐，边削边回答：“再去寻个寺庙挂单便是，总不能一直叨扰殿。”

了。

    昔年她祖母也在中举办过法会，那时她年仅十三，在位的皇帝也不是自己的阿耶，那些着华彩，披锦被紫的僧大德，上至阿阇梨，至小沙弥，没有一个人敢正看她。

    荣枯一见她这副走神的样，就知她肯定没有“带你回天京找个寺庙挂单”那么简单。

    她这两年来时不时前去拜访的隐士名叫元容，字叔达，住在琞山半山腰。

    半晌，她才将凉冰冰的手指贴在脖上，讪讪地别开目光，小声咕哝：“胡僧可恶，尽是言巧语。”

    ——不是不看，是不敢看。

    荣枯：“斗笠防雨。”

    第二天她早上起来，翠巧伺候她梳洗，又换了一方便行动的胡装，门就看见荣枯穿着僧袍，带着斗笠，脚踩着昨夜刚好的木屐，手里还提着一竹杖。

    李安然摸了摸鼻。

    他就知。

    “法师既然通诸多经典，想必自然能说一番和别人不同的见解来，我带你回天京，你且替我把家里的老太太哄兴了就是。”

    也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李安然还是把酒坛埋在那棵玉兰树了。

    ——扭却看见荣枯一脸诚挚，一双浅褐灰的睛清澈如许，仿佛开里新化的淙淙溪。

    之后又像她来的那般逾墙而走，不留后名。

    李安然沉了一会：“那你再等两天，我带你回天京去，那儿寺庙多。”

    荣枯心里什么也没有，所以才能退有度，坦然相。

    荣枯：……

    是怀如是心，故而不敢看。

    但她分明看到僧边侍奉的一个小沙弥偷看了她一，便红透了耳。

    山中一雨，路就难走，不过这蒙蒙烟雨，也将四周的山泽得一片盈绿，烟雨凝结在斜坡青苔上，晶亮的滴让青苔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溜。

    后来祖母说，这些都是持戒慎重的大德，不看女檀越恰是证明。

    只不过李安然当初选择到雍州来隐居，其中有一分就是为了元容。

    李安然：“法师可想好了接来要什么？”荣枯不可能一直都待在王府的西厢房，毕竟他是家人。

    李安然笑笑，从翠巧手里接过浅在上：“我也是这样想的。”

    李安然笑调侃他：“你怎么把全的家当都穿在上了？”

    她搬到雍州两年，雍州宁王府其实只是个别馆，正在琞山脚。

    “佛曰，不遇、不看、不与之语，方是僧众和女的相之。”

    “呵，真的。”她的浅帷帽被撞到了一边，里束好的发髻——此刻也有些散了。

    果不其然，他一刻就听到李安然用那带着笑的声音继续：“我家里那老太太笃信佛法，隔三差五的就喜找阿阇梨给她开法会，讲经文。天京寺庙之中的僧大德都被她供养了个遍，再找不一个人来给她说故事。”

    “小心啊——”李安然跨过树从土中隆起的树，随对后的荣枯说了一句，没想到自己脚一，险些栽倒。

    是怀如是心，故而忸怩作态。

    荣枯在后面惊了一，意识想伸手拉她一把，却见李安然一把抓住边上的枯枝，勉稳住了形。

    李安然是知自己生的貌的。

    说起来，他俩其实也算是当了两年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