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听着栾雀这么说，便了一嘴拨：“那么，为何要将求婚与我的事在大巫占卜之上？”

    栾雀窒了一，低思忖，半晌才：“大约是……他觉得萨满大巫权力太大？”

    李安然抚掌：“就是这个理，这个叫借力打力，不是他受了蒙蔽，而是他本来就想和大周打一仗——象雄和东胡、回鹘一样，都是善战的蛮夷，民风彪悍，不事农耕却喜劫掠，大周富饶在他们里是块，若是这一战能得到好，自然是好的，得不到好，对于他来说也能乘机理掉和他分抗礼的萨满大巫。这也是一帝王术。”

    栾雀皱眉：“这算什么帝王术，这本就只是把自己座的百姓当战争的牺牲品罢了。”

    李安然喝了一茶，也不知荣枯往里加了什么，这一碗茶芬芳扑鼻，竟然带着一香，待她了，又问：“栾雀，你觉得何为‘皇帝’？”

    说到这个，栾雀却来了劲：“皇帝者，天之主。”

    李安然摇了摇：“非也。”

    栾雀此刻却不太同意的话，笑着：“怎么皇帝就不算天之主了？耶耶听了也不同意的说法的。”

    李安然不急着反驳，只是笑：“你在甘州这些时候，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注意到了什么？”

    栾雀思忖片刻，：“甘州胡汉杂居，彼此所信不同，但是倒也能和平共，最让弟弟到惊讶的其实还是甘州百姓多识字、会算，军营之中也有专门请老师来替他们讲学，这倒是天京不能比的。”

    天京多世家，普通老百姓少有能识文断字的，科举兴起之后才有寺庙开设义学，却也不是为了教他们读书识字，只是为了弘扬佛法罢了。

    而甘州不同，虽然也有寺庙在办，更多的却是以军营为心开设的义学，甚至还有奖学制度，大规模鼓励百姓读书识字，在天京反而看不到这样的气象。

    ——栾雀知，虽然李安然的封地在威州，但是实际上真正由她一手掌控，翻云覆雨的势力范围却是有着上江南之称，无论是粮产量还是经济繁荣都不输给江南的河西三州。

    在这里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皇帝’者，不仅是天之主，也是教化万民之人。”像是知栾雀在疑惑些什么一样，李安然开解答了他，“所谓‘教化’，便是不可畏百姓有识，而使其无知。”

    “魏将百姓分为三六九等，最终亡于世家。自古以来王朝更迭，多半留的都是天灾人祸，百姓起义，可是三弟你可曾想过，在王朝更迭之中，真正起到作用的真的是这些起义的百姓吗？还是那些读书识字，手握权柄的门阀豪绅？百姓只是浑浑噩噩，谁能让他们过安稳的日便跟随他们罢了，到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成为牺牲品。阿弟，这不叫人，这不是人该过的日。”

    “求天安稳，必定先开民智，要教化他们，让百姓不再被动成为王朝更迭、蛮夷侵的受害者，得让给他们知，自己过人该过的日，冷有衣，饥有，劳有得，只有这样，百姓才能明白‘皇帝’为何以‘圣人’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