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面对着程老师摆的两组静———野、果、陶和玻璃瓶，小雨竟茫然不知所措。这茫然的觉，已经持续很久了。看着那么多的，那么多的叶，那么多丰富的肌理和光影。常常发呆，浑不知如何去表现？

    只有小雨一个人，不停地画啊画，走火似的，越画越觉得不好，越觉得不好越画……直到程老师在她后大喊一声：“停！”这才停了。

    程老师说，以前的素描把事当作静止不变的“存在”来模写，可是，现在，我看这只瓶，关于它的颜，它的外形和它上面的光线……每次我看这只瓶的时候，它好像都在变，它的存在变得很可疑，它好像正在消失……又现……又消失……又现……它总是于存在与虚无之间，这正是我想要模写的……

    一整天都消磨在画室里，中间只啃了一块面包。很多同学都在中途溜走，跑到院里去玩雪、堆雪人，男生们的嗷嗷怪叫声，时不时地传来，很野很快乐。

    一冲画室的门，泪就止也止不住地丰沛而。小雨无声地着泪，茫无目的地走，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却总有人迎面而来，惊讶地看着她。临了，她推开一间小教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她把自己反锁在里面，滂沱大哭……

    一时，韩嘉侧过脸去看她，见她把画从画架上撤来，横捧在膝，忽然委屈得一大颗泪，从里溢来，“啪嗒”一，正落在画面上那个玻璃瓶的光，她就伸指，静悄悄把它勾掉了……然后，她忽然立起来，不不顾周围奇怪的目光，勾了，冲门去。

    ……

    “不能再画去了！”程老师冷冷地说，“已经被你画死掉了。还是把它扔了吧！”程老师说完，就转走开了。

    程老师说，画素描就是用睛去受。而照片是把所有的信息全堆放在同一平面上，不论是一光，还是一颗纽扣，一概中立化，不分主次。所以，素描培养的是对现象的“看”与“画”，先学会“看”，然后才能“画”，“画”其实是动手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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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嘉的画就在她旁边，她一瞥就看见了，她明知自己差得太远太远，可是，当初，程老师还说她很有艺术觉呢，还说韩嘉将来未必画得过她呢———程老师真是太估她了。

    小雨坐在那里，看着那些静，急得都快哭来了，是的，她一直在看，不停地看，可是，越看却越不晓得怎么画。现在，她对画素描充满了恐惧，而且越画越乏味。以前，画画于她，是一件享受的事，可是，现在，却成了她最痛的事了。

    看，受；看，受……

    程老师在画室里穿来去，这里停停，那里停停。每次，程老师在小雨后停来，小雨就吓得勾了猛画，程老师看两，什么也没说，走开了……程老师走开很久了，小雨的心还在狂不已。她觉得自己就像滥竽充数的那个滥竽，分明没有才华，却徒然被看好。可是，终有一天，程老师会失望的……

    也不知哭了多久，听见有人敲门，她想，是有人来自修吧？就泪过去开门。门外当面

    程老师说，素描是对现象受的历史过程的记录，受，不停地受。说时，他在野面前蹲来，看，然后摘一片叶，嗅，碎，然后放在嘴里嚼……

    小雨怔怔地坐在那里，窘得满脸通红———为什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呢？小雨几乎恨起程老师来了。

    要看，不停地看；要受，不停地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