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负责人刘向东并不是知青，他从前是隔县革委会的。中央文件一来，他就悄摸儿疏通关系，给自己从灵泉县挪过来山窝窝里，当了个知青负责人。

    平时他也少参加知青活动，大分时候都是在村那栋屋里不知搞些什么名堂。

    何芝兰对他没什么了解，也不太清楚他到底能不能帮忙，但现在死当活医，她是走投无路了。

    要说伐林这其中的小九九，刘向东自然知的一清二楚，就连今天给沉玉树设的鸿门宴他也是一清二楚。克扣工资，言语侮辱，到时候关起门来，不沉玉树会不会发脾气，他们有的是办法故意让他发脾气。

    他知这些却没有走，他留来，等的就是何芝兰上门。

    他平时没什么好，就喜睡女人，各各样的女人，集邮似的，在县革委会那几年真是翻了天。

    土皇帝好当不好守，革委会的方永红还是看不清形势，这都什么时候了，中央明显是放弃斗争转换路线了。现在啊还是知青的油多，要说都想回城谁不得不经过知青负责人手上，那些个如似玉的女同志往他上主动扑，这才有意思。

    那个赵涛，装病咳血，还不是要先给他刘向东上五百块钱才能办好手续。

    天天听赵涛讲他那个变了心的女同学，耳朵都听茧了。不过见了面，刘向东却发现赵涛一儿没夸张。这何芝兰样貌材都是上佳，脯大腰肢儿细，最好看的就是笑起来的月牙。到底是有了男人，看人的时候那神，媚得很。那大也不错，显得她量纤纤，蛮神。可惜了穿着宽宽大大的老布，看不大得如何。

    他正意着，要等的人就上门了。

    何芝兰经历过郭超英的严词拒绝，没敢一上来就掏钱，正要说酝酿好的词儿时，刘向东打断她：“我可帮不了。”

    何芝兰忍着气儿，从袋里预备着掏钱，刘向东继续：“多少钱也不好使，你知是谁打伤了你男人吗？”

    何芝兰一愣，刘向东神瞟瞟门：“去把门反锁上。”

    何芝兰没动，直接：“你想说什么别卖关，十块钱我知是不多，你想多少钱我给你写欠条……”

    她话还没说完，刘向东笑了，面容看着和善：“行啊，那你别来跟我说话，你去架车自己送他去医院。”

    她当然想过这样，可是，没有介绍信，仓库的人连车都不借给她。

    何芝兰忍辱负重，转去给门反锁上。

    “这才叫来求人的样嘛。”刘向东，突然来了一句，“你转个圈儿给我看。”

    何芝兰觉得莫名其妙，原地转个圈儿：“我上没什么值钱的，就袋里十块钱。你到底要多少钱？我写信给家里让他们寄钱，你放心我绝对不赖账，咱们打欠条。”

    “啧，”刘向东从椅上起来，“你这话可说错了，兰兰，你这个上可是值老钱了。”

    何芝兰听得他喊她“兰兰”，不由一阵恶心，皱眉忍着假装听不懂：“一百块钱行不行？”

    乡村教师近一年的工资，足够养活一家三了。

    “你男人是在团支被打伤的，可不是在山上被人打伤的。”刘向东说话偏偏说一半留一半，故作谜语人，给何芝兰说得心里火气越来越大，受伤血的沉玉树还在床上躺着呢，每一秒都重要得很，她心里又着急又生气，面上神不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