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天立地，中间还有个抱壶的欧式女人雕像倒泉，彩玻璃吊灯垂来折光溢彩，显得站在二楼的沉姑姑那张骄傲艳的脸更是冷得生人勿。

    别说何俊杰不敢说话了，林秀自己都有儿胆怯了。

    地砖上铺了繁复地毯，踩上去像是在云朵上行走，何建军默默掐灭烟攥到手心里，没敢往地上扔。赵如意趴在栏杆上，先看到了表哥表嫂和何家人，忙招手：“在这儿呢！”

    服务员推着餐车过去，温和请求：“麻烦您让一让，谢谢您。”

    林秀拉着何俊杰往边上一靠，乎乎的，这年代，哪有这么礼貌的服务员，挡着路了不骂你都算好的了，还“麻烦您”，还“谢谢您”。到了完全不熟悉的坏境，林秀反应慢了一拍才扯个笑要说：“客气啥。”

    但是那个服务员已经推着餐车走远了。

    二楼的灯光更明亮些，拿着报纸看的学者在喝咖啡，穿着军装的同志在小声谈。

    两家人到包厢落座，林秀挤个笑容，先歉：“她爸早起闹肚呢，没赶得来……”

    沉素筠也温和一笑：“他爷爷本来是要来的，所以才定了这个地，可是队突发有事，就让我们先谈谈吧。”

    无非是亲事的习俗程，彩礼嫁妆，还有些家八卦。

    林秀虽觉着自己说话，但看沉姑姑总是着笑也没说什么，脆说忙了嘴，把自己在何家这么多年的七七八八全倒了来。说到何芝兰，真是变了脾气，以前多难伺候，不过要是嫁去沉家了，那是沉家媳妇儿了，还敢犯大小脾气，姑姑就好好教育她，该骂要骂，但是要打人就得送回来让她自家人打，她大哥二哥那都是明事理的……

    上餐前面包，何芝兰自然地撕开沾黄油吃。

    沉素筠倒是皱了皱眉，悄悄招手赵如意，小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如意风风火火要往外跑，服务员也推着餐车过来上菜了，沉素筠不得不直接对着服务员：“刚才不是说了让换成中餐菜吗？”

    服务员端盘的手没停，回答：“大师傅今天不在，小灶开不了，只有西餐。”

    “哎哟，沉姑姑，俊杰儿还是第一次吃排呢！”林秀连忙打圆场，“路上可开心了，一直喊着谢谢沉姑姑请他吃西餐呢～是吧俊杰儿，快说句话！”

    林秀伸手何俊杰的腰，何俊杰上在家里练习的八颗牙齿标准尬笑，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念课文：“我最喜吃西餐了～排真好吃～谢谢沉姑姑～”

    排上来，何芝兰依旧自如地使用刀叉，甚至还能凑过去帮着何俊杰切了几小块方便孩吃。

    镀银的刀叉在灯光泛着柔和的光，一顿饭吃得宾主尽。何建军也觉得这个沉姑姑总算是有儿人味了，说话虽然还是隐隐约约着看不起他们，但到底是没显在表面上，还主动提了学期可以安排何俊杰机关单位小学。

    了森街，林秀挽着何芝兰的胳膊小声：“爸没来是生气呢，你二哥也说你志气短，咋能没结婚就住人家屋里。”

    那天逛街逛到最后，天越来越黑。沉玉树脸上不舍的表看得她心里难受，两个人又四个多月没见面，实在舍不得分开，于是她便同意了沉玉树的给家里去电话，先在六号楼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