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是理解卡尔文的。他甚至觉得，或许在本质上，他和卡尔文也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是……会为了自己所相信的东西付一切的类型。

    如果这就是在卡尔文心中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那他的确不应该阻止他。

    “医疗舱！”埃蒙德大喊了一声，然后立刻意识到呼喊是没有用的。他调了提尔号各项设备的使用程序——万幸卡尔文并没有关掉他的控制权限，医疗舱，冷冻仓，逃生艇，能源储备，通讯设备……他依然可以使用这里的一切。

    “卡尔文，算我求你，真的，停来吧。你知吗？我可以为我过去对你所有不够尊敬的发言歉，你想听吗？好吧，在你看来我一定是个轻浮至极的混球，你一定觉得我在骗你，但是，上帝，我是真心的。”

    跃迁中枢的自毁程序已经在30分钟前布置完毕，但所有人仍旧在焦急中等待着。启动自毁程序的命令晚一小时到达，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获救。这也是卡尔文即使透支神力也要苦苦支撑的原因。作为达纳特斯和星际联之间的最后一屏障，帝国舰队已经不可能在这场战役中全而退了，他们所能的只有争取时间。

    就这样结束了吗？埃蒙德握住了拳。

    是啊，这就是卡尔文，他与之相恋了四十多年的人。曾经埃蒙德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理解帝国军人，无法理解他们那即使牺牲命也要守护帝国的神。尽在很一段时间里，他是星际联的号战将，也曾为星际联几度陷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但他从来没有什么为联献生命的概念，他所忠诚的对象只有他自己的心。就像他曾对卡尔文说的那样，他对抗帝国，只是因为他不希望那些漂亮璀璨的联星系陷帝国的统治，只是因为他不喜帝国。

    －0.3％。－1.2％。－3.9％……

    “这艘舰船在30分钟后就要爆炸了，我要救他的命。”埃蒙德盯着他。

    埃蒙德缓缓跌坐在卡尔文的指挥舱旁边，将脸颊靠在卡尔文的膝盖上。他知在接神网的状态，卡尔文本觉不到他的碰，可他的温仍旧透过军装的布料传了过来，那样鲜活温的温度。

    “如果我既能够救他的命，又能保证战略目标的达成呢？”

    埃蒙德的信息仍旧源源不断地传送来。

    卡尔文，别死在我面前。即使两个埃蒙德都在心底竭尽全力地呼喊着，卡尔文的选择也没有丝毫改变。

    不，不对。他骤然站起，死死盯着大屏幕。舰队神网中，普通士兵的在线率已经低到12％，心军官的在线率也只有48％。剩的人去了哪里？在战舰上等死吗？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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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文，听我的话，别死在这里。你不是每次都能赢过我吗？我决不允许你死在我面前。你听到了吗？”

    “嘿，你听到了吗，卡尔文？或许你觉得我这是在用毫无意义的废话扰你的思维，但我是真心的，我向你保证。我们停来谈谈好吗？自从和你打过第一仗开始，我就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和你见面，我是说，面对面的那。”

    当这个数字降到－10％的时候，提尔号的能量自爆程序被启动了。与此同时，整支舰队所有心舰船的能量自爆程序都被启动了。

    因为神力崩溃而脱离战场的士兵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级军官也脱离了神网，这给剩的所有人都一步增加了负荷。卡尔文的神力平同样在持续降，降的速度越来越快。埃蒙德睁睁看着那个数字前面现了负号，再然后，仿佛被施加了某加速度一般，以可见的速度从小数后那一位开始往窜。

    爆炸时间被设定在30分钟之后，那是卡尔文认为自己能够支撑到的极限。

    “对不起，先生，您不能这么，这违反了您的权限框架。”当埃蒙德从医疗机人手里接过镇定剂时，艾德2号拦在了他面前。

常都要经过十天到一个月的低光速航行，也就是说，即使在开战之前，帝国已经切断了所有途径达纳特斯的星际航，但已然在途中的舰船也要在那之后整整一个月才能全到达。就在他们对战的时刻，仍旧有源源不断的舰船从太空的各个方向驶向达纳特斯，而帝国没有任何办法让他们停来。一旦跃迁中枢被炸毁，即使没有被跃迁爆炸引发的能粒所吞噬，这些舰船也会因为失去目标而变成飘零在宇宙之中的孤魂野鬼。

    “停来吧，你收手，我也收手，我堵上我的余生向你保证我会信守诺言。”

    “对不起，战争原则于第一定律。”

    “听着，自从成为一名军人开始，我已经在宇宙战场上作战整整136年了，在这136年里，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宿敌’，我常常想，到底是什么样人才会拥有宿敌啊。但，我想我必须承认，你真的是。并且，好吧，堵上我所有的骄傲，我在这里向你承认，承认你确实比我，或许还不止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