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捂着，忽然一意识到，他不喜景随风站在主人边。

    床单被褥，梳妆银镜都还是她用习惯的，可房间却骤然缩小，宽不过遥遥五六步，让她觉得有些不过气来。

    武英王府，古朴的草木沾染了晨，植被的馨香在园中肆意飘，树梢枝，鸟雀声不绝于耳，藤架上新开的南瓜藤也开了星星的黄，远远看去，煞是可。

    “……是。”

    因为那个位置，曾经是自己的。

    南瓜藤，龙风行与景随风正在对弈。

    “是，昨夜与殿喝了酒。”

    “见着她了？”伸手落一颗黑，龙风行语气随意。

    屋外的晨光瞬时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她低一看，只见房门前竟然摆了一束栀，带着的在风里微微发颤，甜腻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

    晚风还有些凉意，给龙四海的双颊带来一丝清，她抬看天，只见天边月似银勾，星河灿烂，繁星本是微光，凑在一起却变成了一幅震撼的画卷。

    原本脑还有些昏沉，这一个意外的惊喜却瞬间洗刷了她躯疲惫。

    第二日一早，龙四海起床时还有些昏沉。昨日她与景随风喝酒的时候，阿昭已经将她的行都安置归整。她迷迷糊糊间起，只觉周遭环境陌生又熟悉。

    两人乘着醉意将整条街一一逛过，似是要将这几年间没逛过的夜市一次全都逛回来。

    直到月亮东沉，摆摊的小贩卖尽了摊里的吃，狂了大半个晚上的人们也终于有了倦意，于是在漫天星辰的瞩目，星星的灯火逐渐熄灭，喧闹声旋即像是浪般褪去，最后只剩了月光落笔在石板地上，记录着片刻前的闹。

    他看着景随风不断靠近的影，只觉心的位置难受的，像是被人了一剑又在伤扭转剑尖，拉扯撕裂，血模糊。

    说着，却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大声：“择日不如撞日，我陪你逛！”

    景随风弯一笑，旋即却是拉着她向闹市走去……

    “真漂亮！”她意识地惊叹一声。

    他呼间都带着酒气，龙四海抬，只见一双琉璃似的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她眨了眨，在他的瞳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清晰。

    她用手挠了挠自己糟糟的发，似是自嘲：“还真是在府里养惯了。”

    景随风闻言，转看她，却见她似是定定的望着天上的星，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忽的：“我喜，喜冬雪，喜夏风，喜秋。我喜的，皆不能与我独占，唯独一个八荒，我以为能将他变作我的丈夫，与我相厮守……可我却忘了，世事皆不能求。”

    她声音略微低沉却温柔，里面似是包了万千绪，是怅然，是无奈，是解脱，也是放。

    然而等她来到校场询问，却只听说景都统一大早就回通京了。

    酥，绿豆冰……栩栩如生的糖人，藤为瓜，吞火金的杂耍卖艺……

    她将拿回房间，又寻了个瓶摆上，心想着莫不是景随风送来的？

    说着，她快速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星光之，她面目竟有些朦胧，似是一阵风就能散似的，景随风意识地唤了她的名，伸手去想要碰她，却又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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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扯着嗓喊，景随风却摇了摇，凑上前在她耳边说：“没什么，逛个夜市而已，有什么不容易的？”

    第十七章 再跑十圈

    旷野上，稀疏蝉鸣昭示着夏天的到来，夜风过不远的树丛，发阵阵悉索声。

    两人都没看见，就在那织纵横的枝叶，一黑衣的八荒藏在树影，薄抿。

    无尽夜，因为离得太远，女的面影朦胧而模糊，叫八荒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恰在此时，晚风拂过，一束月光透过云彩映在了龙四海白皙的脸上。

    “阿容……”

    龙风行挑眉，只见景随风低垂着，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神，伸右手，在棋盘间落一颗白，龙风行沉片刻，即也落一颗黑。

    “隔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她还能北山大营吧。”

    .

    混迹在人海里，在这一时半刻的鼎沸声中，龙四海不再是大公主，景随风也暂时抛去了都统的衔。两人像是多年前无忧无虑的少年少女，纵于这人世繁华，闹新奇里，不亦乐乎。

    “人总归不能逆天而为，即使心之所向……我今晚忽然想通了这个理。正如我们沙场兵，尽人事，知天命，生死不由己。”

    她声音喃喃：“阿风，我本来很难过的，但是现在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