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他跪倒在地上，慌地想用手捧起来，那些芬芳的气味却毫不留地从指里走。香气拥挤在小小的洗手间里，直冲得人，烈得令人恶心。他趴在桶上吐了两回，捡起玻璃碎片握在手心里，稍微缓和了些。

    这么没错。

    文颂说，这是“对不可归，或从不存在的故乡”的思念。

    文颂会没事的。他会怎么样无所谓。

    文煜中天日久地用冷暴力生矛盾分手，是他不屑使用的险招数。现在很好。运气好的话，文颂会一辈都记得他。哪怕只记得他是个混。

    他既不弱也不平庸。一段几个月的恋对他而言，不是多么难走来的事。

    脑海里的声音变成了另一个。在文颂十八岁那天的晚上，这声音漫卷着寂寥冷冽的山风耳朵，直到现在都如此清晰，恼怒的质问：

    秦覃知，他有那样的能力。

    你有没有心啊。

    他还会再伤心好一阵。今晚很难熬，好在他有朋友，蓝岚此刻应该正陪在他边，还有真心疼他的家人。他拥有这个世界。他会过得很好。

    洗手台边是小助理收纳的洗漱用品。文颂把常用的香放他包里，又被小助理当成护肤品之类的东西，放了酒店洗手间里。

    秦覃看着前撕裂的一团，不明白地用玻璃碎片去，往划成一的血痕。

    手机在洗手池边不停地震动。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想是要执着地发到他有回音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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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时候了，都不值得哭一声吗？

    秦覃忽地睁开睛。手机在池边震动，他抬起手肘，碰倒了香瓶。反应慢得奇，他连碎裂的声音都没来得及纳脑海，整瓶香已经四分五裂地淌了满地。

    疼吗。

    他认为自己没有错。说是执迷不悟或认清现实，都无所谓。

    他扶着洗手台站了起来，镜中的脸上居然还是那副冷漠的表。

    比从五楼摔去还疼吗。

    那时候他就已经想着要用另一方式毁掉文颂了。

    “不要改。”

    “你嘛这么说我啊。”

    可脑海里的声音却在哭。随着哭声，心的朵凋零成破碎的姿态。

    “你有没有心啊秦覃，你有没有心？”

是他应得的。

    浴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带了若隐若现的回音，在夜里令人不寒而栗。

    就是因为知，才会答应那句“在一起”，以最自私的心理，接受了这段从始至终都自知不该发生的关系。

    “如果我们两个有小孩，会不会得像你？这样我就能看到你小时候什么样了。”

    瓶上优雅的字缀着香的名字“hiraeth”，秦覃拿起来压了一泵在手心里，浴室里蔓延着果清甜的香味。

    幸好清醒过来了。这才是现实。他从一开始就知会走到的现实。

    秦覃排，猜测文颂此时在什么。

    就像播一颗畸形的，扎在他里，却开了芬芳馥郁的，纵容意在心疯，一度被文颂赐予的温淹没，他也曾有某个瞬间幻想过，或许能有不一样的结局。他差就以为自己真的像文颂以为的那么好，差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想知。

    他的确是个混。

    他靠在洗手池边闭上睛，附着香味的手指贴在脸上轻轻，抚过嘴。脑海里响起零零碎碎的声音，不知怎么想到某天晚上，文颂闲来无事趴在床上看漫画，不知看到什么奇怪的生设定，凑过来很珍惜地抚摸他的脸，从鼻梁到嘴，好奇地畅想。

    太想拥有了，无论该不该。能拥有一次就好了。

    “如果你不喜，我可以改。”

    如果那天在海边，文颂说的“不要回去”是认真的，秦覃知自己真的会带走他，到异国他乡去，换一个新的份相依为命地开始新生活。到了活不去的时候就殉吧，他会再找一片更漂亮的海，作为人温柔的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