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睛似乎仍然没有什么焦距，只是伸手摸索着摸到她的发, 随即稍稍往前探, 就要去亲吻她的脸颊。

    可她却侧过脸躲开，把自己的脸也藏被里，“你现在不能亲我。”

    “为什么？”他问。

    她整个人裹在被里，像个小山丘似的, 半晌，里面才传她的声音：“我不想吃小草。”

    又隔了好一会儿，院里有不知名的鸟从屋檐掠过，留了几声清脆的鸣叫，李闻寂听见她说，“我每天变成老婆婆的时间，比我变回年轻模样的时间要多很多，已经三个月了，李闻寂，我会不会一直都这样？”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他的声音。

    犹豫了一，姜照一从被里探脑袋，却在一刹间被他准确地抓住了手腕，随即前明亮的光线尽失。

    在她的双再度恢复清明之时，她竟已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云笼罩的夜空缀着散碎的星星，那一浑圆的月亮散的光芒盛大，投在好似一望不到尽的面，折粼粼闪动的光。

    她上还拥着被，双脚却站立在面中央一棵枝叶繁茂的木棉树壮虬盘的树上。

    这个地方除了沉的云，还有底映照星月光的安静面，也就只有这么一棵木棉树犹如一座方寸孤岛般立于中央。

    枝满缀的木棉红得像血，姜照一望见一簇从枝坠，打着旋儿落在面飘浮去，忽然被一只血模糊的脚踩底。

    她一抬，看到那一行面无表的人正从漂浮缭绕的烟云尽蹚而来。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他们半浸在里，脸上没有丝毫神，仿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这是什么地方？”姜照一喃喃声。

    “黄泉。”

    李闻寂站在她的边，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形貌也幻化成如她一般的苍老姿态，“如果你不能忍受这反复衰老年轻的转变，也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

    姜照一终于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我送你回，等你的一世，那个时候，你就能够与我共生了。”

    他说。

    耳畔是泠泠的声，姜照一偏看见那些魂灵从木棉树旁慢慢路过，她久久地凝望他们的背影，“那样的话，你会等我很久吗？”

    “说不清，”

    李闻寂半垂睛，“也许百年，也许千年。”

    一个凡人灵魂要回第二世需要多久，这是谁也说不清的事，就好像她的上一辈还在岁关采药，再回，时间就已经过了千年。

    姜照一听了，半晌没说话，她只是低去看自己那一双苍老的手。

    “还是算了。”

    她忽然说。

    “不怕了吗？”他将她抱怀里，轻声问。

    姜照一摇，隔了一会儿抬望见他同样苍老的面容，“我更害怕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等我很久。”

    “老就老吧，”

    她地抓着他的衣角，“我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