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被他突然声吓了一条，愣愣地回：“早上好陆先生。”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鹤彰突然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钟意老老实实，“我记得我昨天不是在隔房间睡的吗？怎么醒来就和您躺在一张床上了......”

    陆鹤彰漫不经心地：“还不是怪有些人睡觉不老实，半夜跑过来敲我的门。”

    “真的是我自己跑过来的？”

    “我也不知某些人为什么对这个房间那么向往。”

    陆鹤彰的反应很自然，不像在撒谎，钟意顿时涨红了脸，叠声：“对不起陆先生，打扰您睡觉了，我当时肯定是脑不清醒，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的。”

    “我没有生气，你不用歉，”陆鹤彰从容地床穿鞋，“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解释。”

    钟意也了床到找自己的鞋，小声嘀咕：“当然要解释了，毕竟我有那么多前科，万一让您以为我再犯了怎么办。”

    陆鹤彰正在提鞋的手僵了僵。

    他前科累累，谁又不是呢？

    但是钟意都知及时止损这个理，偏偏为什么，扮演着清醒理智这一角的他自己，偏偏还想再回味一撞南墙的滋味。

    陆鹤彰神变得暗淡，他一言不发地穿好了鞋，背对着钟意说：“我今天要工作，就不陪你去田里了，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钟意还是摆摆手，拒绝他的一切好意，“不用了陆先生，我跟着大车一起回来就好了，也就几十分钟的车程而已。”

    “......坐大还是不舒服。”

    “没有啊，我觉得和大家一起一路说说笑笑也开心的，住酒店的事您已经帮了这么大的忙了，不能再麻烦您更多了。”

    陆鹤彰默然片刻，回看着钟意，神淡淡的。

    “以前你从来不说这话。”他说。

    钟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有些局促，“以前是......把您当作幻想对象，可以随便撒，现在要改了嘛，不能白白接受您的帮忙，这个人我会想办法还给您的。”

    这话让陆鹤彰听了，只觉得心有蚂蚁在啃噬，细细密密的钝痛。

    他一向不会把提供给钟意上学和生活的那一资金拿来说事，那样太没格调了，但目不知是不择言还是慌不择路，他脱而：“那我养你的那些钱，你也要还？”

    有话说来之前自己就知自己要后悔，可人类的劣就是喜伤害自己明明很在意的人，以为能试探一些什么。

    钟意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定地，“我以后肯定是要回报您的，虽然我现在一幅画只能卖几千块钱，但是以后肯定有一天能画一幅上十万的画的，到时候我就有钱还给您了。”

    面对着钟意的坦率，陆鹤彰只觉得羞愧难当。

    他怎么会用俗不可耐的金钱去衡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陆鹤彰抬去看，他发现钟意正站在一片灿烂的晨里，背对着落地窗，连发丝都被照来的光镀上了一层天使般淡淡的金光。光只照亮了房间的一半，钟意踩在光与暗的界线上，好像他光明，却把黑暗留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