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乔不止一次这么想过这个问题，从小他就开始想。

    宋父因病去世的时候他还太小，哪怕仅存一记忆也是母亲为了父亲的病四求医问药的片段。记忆从母亲的泪才开始清晰，那时候宋一乔才七岁。

    他搞不懂妈妈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莫名其妙地掉泪。宋一乔对家里的餐桌记忆刻，因为妈妈总是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饭，看着他喝。就像，就像看一个罪犯一样，他小心翼翼地吃饭，喝，写作业，但是妈妈还是会突然就哭起来。

    宋一乔总以为这样的生活已经很糟糕了，他都已经忘记以前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会笑，会抱他，会说他。

    后来有一天，有人敲响了家里的门。

    那时他才知哪怕现在这样的生活都是一层假象，戳破之后是更加无穷无尽的灰暗。妈妈手里拿着菜刀，站在门抖如糠筛，不知外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妈妈声嘶力竭地对外面喊，喊了些什么宋一乔记不清了。从那之后妈妈辞掉了当时的工作，每天都躲在家里，好像泪从来都没有停来过，宋一乔想抱抱她，却被一把推在桌上，直到现在他肩膀上都留了一个疤。

    宋母得了焦虑症，并发的还有轻度抑郁症。

    宋一乔不知原因，在屉里看到诊断说明的时候他手脚冰凉。他已经失去爸爸了，不想再失去妈妈，但他不知该怎么办，肩膀上的伤像烙在他心上一样，时不时就揪心地疼。

    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宋母突然变好了。

    她重新开始穿漂亮衣服，开始笑，开始去工作，开始关心宋一乔的学习。宋一乔并不知他的生活从此刻起将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他只知妈妈恢复正常了，妈妈的病好了。生活终于能走上正轨，他以后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给妈妈，不再让妈妈难过。

    直到班上的同学开始指着他骂，“宋一乔，你妈妈不要脸，我妈妈不让我跟你一起玩。”

    “是啊！宋一乔，他们都说你妈妈是婊.，婊.是什么意思呀！”

    “宋一乔是野！宋一乔是野！”

    他把铅笔盒砸在那个同学的上，哭着回家，问妈妈婊.是什么意思。

    宋母手里的碗“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宋一乔哭得更凶，“妈妈，我不想当野，妈妈。”

    他们会怎么看我？

    宋一乔从小就害怕这个问题，他无时无刻不在焦虑着这个问题，他怕别人的目光，怕别人对着他笑，怕别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还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怕。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