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也被这样闹的年味儿染了，侧耳静静聆听了片刻，笑着说：“谢谢。”

    电话挂断后，一切便又重归寂静。

    没有砰砰炸裂的摔炮，没有咋呼玩闹的小孩，只有洁白如雪的瓷砖和刺鼻的消毒气味。

    宣兆底迅速掠过一丝落寞，接着轻呼一气，兀自抹掉那些不应该有的绪。

    他早都该习惯了，过年不过年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宣谕的药里有镇静成分，她午饭后吃过药就睡着了。

    宣兆在床边坐了会儿，宣谕察觉到儿还在，费劲地撑开，想和宣兆说说话，宣兆给她仔细修剪了指甲，轻声让她“睡吧”，宣谕笑了笑。

    要是他在，宣谕连觉都睡不好，于是宣兆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疗养院。

    西郊人烟罕至，大过年的更是连车都叫不到，宣兆拄着拐，一脚、浅一脚地往回城的方向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经过一个生态村才依稀见到些人影。

    宣兆四肢都要冻得不动了，左膝几乎变得僵直，连屈一屈膝都疼痛难耐。

    也不知是因为天儿太冷了，还是因为这段路只有他一个人踽踽独行。

    村里的孩穿着棉衣跑来跑去，大红灯笼挂在屋檐，新贴的对联墨迹还很新鲜。

    宣兆在公站的椅上坐，沉静地打量前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幕，有个孩注意到他，伸手一指：“那个哥哥怎么拄拐杖啊，他不会走路吗？”

    “胡说八！真没礼貌！”一个妇人立即把孩抱起来，对宣兆抱歉地笑笑，“对不住啊帅哥，这孩就是欠打。”

    宣兆说没关系，妇人打量他片刻，问他是不是要城：“我男人就是租公司的，让他载你呗！”

    宣兆正愁打不上车，于是便应了，这妇人也是个明的，让宣兆别打表，直接发个六六六的大红包。

    上车之后，司机问他去哪儿，宣兆说先往东边开。

    巧巧打电话给他拜年，邀请他去吃年夜饭，宣兆婉言拒绝。

    他好像生来就和“温馨”、“和睦”这类词语没有缘分，要是他去了巧巧那儿，龚叔对他“少爷”“少爷”短的，巧巧的父母肯定不自在。

    司机又在促让宣兆赶快给个详细地址，宣兆意识地脱而“大学城”，话一他就顿住了，少顷垂眸说：“园公寓。”

    大学城的那间屋是恒温的，温且明亮，住在里面的宣兆也是柔和善的，但实际上那并不是真的他，那里的一切也并不属于他。

    宣兆转看着窗外，越往城市里开，过年的喜庆味就越重。

    “喜迎新”的横幅拉得很很，彩灯缠绕在树上，广场上放着震耳聋的“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都是恭喜恭喜”.

    他抬望了沉沉的天幕，不是说要雨吗？

    宣兆恶劣地想，脆就一场大暴雨，最好把这张灯结彩的一切都毁个彻底，凭什么别人都在合家团聚，只有他孤一人，连个安稳的去都没有？

    “我希望今年冬天别再雨了，你这小瘸怎么吃得消。”

    岑柏言朗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

    宣兆五指微微蜷缩，然后想着算了算了，还是别雨了。

    他自私又虚伪，他对岑柏言已经够残忍了，何苦要让岑柏言再为他心呢？

    宣兆泛起一阵苦涩，他无声地叹了一气，仰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