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岑柏言鞋也不脱，大步走屋里。

    他甫一转，岑柏言忽然到了钻心的痛楚。

    岑柏言的心远没有那么宽广，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他没有办法说释怀就释怀。

    他的声音理智、冷漠到没有丝毫波澜，像一把最准不过的手术刀，剖开了宣兆的膛。

    这小东西早就有了，小商品店里一抓一大把，岑柏言却当成稀奇玩意儿，献宝似的给宣兆展示，好像恨不能把全世界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宣兆拿回家。

    床铺上被褥稍稍有些凌，薄被半掀着，仿佛昨晚还有人在这张床上眠。

    “你有什么要带走的，”宣兆背对着他站得笔直，“自己拿吧。”

    这个念在脑海里甫一现，岑柏言立即自嘲地一笑。

    他买了一对儿的拖鞋，他自己穿粉红的，给了宣兆绿的，那对拖鞋绒绒的，还挂着兔耳朵，宣兆一开始很嫌弃，但禁不住岑柏言撒耍赖番上阵，很快他也就习惯了穿着拖鞋在家里啪嗒啪嗒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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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疼？

    “咣”一声响，晶球磕在了储筐一角，球裂开了一条隙，暗蓝的墨成片成片地渗来，把筐里的东西浸透的面目全非。

    宣兆站在门后的影里，看着岑柏言把他们之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扔框里，墙边的琉璃瓶、他们一起亲手的陶罐、刻着两个人名字的泥塑娃娃、随可见的摆件、挂在墙上的双人照片.

”宣兆的里传来细小的崩裂声，仿佛一琴弦正在断裂，“你说得对，你没有欠我什么。”

    宣兆脚步一顿。

    “宣兆。”岑柏言在后叫了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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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上面丢着的是一张照片，岑柏言揽着宣兆的脖，笑得一脸灿烂，宣兆面无奈，但睛里的愉悦怎么藏也藏不住，墨顺着相框表面，一一地爬满了整张照片，最后覆盖住了岑柏言那张笑意盎然的英俊脸颊。

    最后，是那个摆放在窗台的晶球。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宣兆垂眸，不再看岑柏言。

    最初租这间屋，只是他用来迷惑岑柏言的一手段，偶尔过来也只把这里当个落脚，和路边的亭、公园里的椅没有任何区别，更不用说注意到门换鞋这细节了。岑柏言冒冒失失地搬来后，在门边安置了鞋架和地垫，他总是说外面的鞋多脏啊，怎么能穿家里呢？

    “也不能这么说，”岑柏言平静的不像他自己，反倒更像是宣兆，“我住着你的房，用着你们家的钱，即使这不是我的主观意愿，但已经是客观事实。”

    他在这里拥有过温柔和，他在心里把这个地方定义为“家”，家里有他珍的恋人，有锅碗瓢盆碰撞的清脆声响，有耗电大的小太，有窝在一起打电玩的沙发，有轻轻一碰就会发亮的小夜灯.还有一些毫无意义的小玩意儿，比如会说话的仙人掌布偶、着大脑袋的不倒翁、一就会嗷嗷叫的小猪玩。

    岑柏言从床底拖他们放冬天棉被的置筐，把装在压缩袋里的棉被一脑倒了来。接着，他拿起床柜上的夜灯和保温杯，“砰”地扔了塑料筐里。

    晶球是岑柏言去山区实践带回来的，据说是当地人的灵，剔透的球里放了一特殊的墨，能够应天气变化——晴天是红，雨天则是蓝。

    岑柏言再一次来到了大学城巷最的这栋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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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光亮是岑柏言最好的掩护，他偏闭了闭，又了一气。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这里？

    宣兆垂眸看着他在地上踩的脚印，忽然到一阵恍惚。

    ——这间屋也不过是他的工罢了，利用完了，没有价值了，他就不会再要。

    “我欠你的，我还，”岑柏言声音冰冷，宛如一把冰锥，直直刺宣兆骨髓，“你欠我的，你打算怎么还？”

    毕竟他活到现在，也就动心过这么一次。

    大概是一个人在动心的时候就会变得愚蠢，岑柏言觉得他自己简直蠢透了。

    屋里窗帘拉得严丝合，一丝光都透不来，宣兆开光，白炽灯猛然照亮小屋的一瞬间，岑柏言还是无可避免地察觉到了一阵隐痛。

    而此刻，宣兆看着岑柏言拿起那个圆球，没有丝毫迟疑，就像是丢一个垃圾那样，反手扔了塑料筐。

    而现在，粉红拖鞋被岑柏言踩了一脚，兔耳朵趴趴地耷拉着，宣兆觉得他里某个地方也被踩碎了。

    ——宣兆凭什么能这么云淡风轻？他凭什么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凭什么能毫无顾忌地？

    ——他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凭什么说不我就不我？

    第74章 两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