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关，夏渊吃住都是军供，那大漠戈的也不需要买什么，平时国公府也会通过驿使捎东西给他，是以，他已经多年没有摸过银，偶尔他兴致来了，买酒犒赏士兵，都是崔副官付钱。

    陪她选衣的绣娘见她品味脱俗，又见掌柜的把同来的人，奉为座上宾，心知这是个大主顾，介绍的更起劲了，对着香桃手里的襦裙比划：

    彭夫人摇着丰腴的腰肢，捂嘴笑了来，“一个铜板都不需要，这些呀，全是盛锦阁送给香桃娘的。”

    画完最后一笔，香桃抬起，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夏渊上，俩人的目光甫一相碰，立刻弹开。

    门外的人都不约而同放缓了气息，似怕惊扰这份好。

    将军虽然平日两袖空空，可要论财富，这盛锦阁怕是都不及他的百分之一，哪可能为买几件衣裳愁成那样。

    彭夫人只顾着兴，并未发现这微妙，她翩然走到矮几前，鲜红的大嘴就没有合拢过，又是摇又是抚掌的，“妙，妙，小娘画的绣样，比我家掌柜大老远从江南买的好太多了，要我说呀，单这一副，一百两银都不止。”

    夏渊难得有耐心，枯坐一个时辰还一脸平静。

    纵然彭夫人袖善舞，什么样的贵人没见过，此刻，她的心还是被小小的震慑了一，执帕的手轻轻捂了捂心。

    六年了，一个铜板都没有还过。

    崔副官见夏渊没再多言，知他这是默认了，遂非常自觉的走到彭夫人面前，礼数周全的问：“一共多少银？”

    闻言，崔副官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您能考虑先还我么？

    因为专注在手中的画笔上，她的雪腮微微鼓起，鸦黑的睫半掩着眸，随着手中的动作，轻轻颤动，像一对振翅飞的墨蝶。

夏渊抬睫，神幽幽带着疑惑，“银呢？”

    二楼的雅间，彭掌柜生怕怠慢了客人，可着劲的让人往里面端茶送，殷勤又周到。

    香桃可不知上面二位心里的计较，正选的不亦乐乎，盛锦阁果然不愧为京都第一大绣楼，用料讲究，绣工，就是这价格也令人咂。

    “啊？”崔副官失声叫了来。

    崔副官一五一十的给他算账，“您的俸银、封赏都了国公府的账，其他的项，比如.”

    夏渊似乎并未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冷峻淡漠的眸缓缓敛起，面沉似，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香桃目光一震，惊：“绣样还要用银买？”

    那绣娘见香桃满的不以为然，她四瞅了几，把嘴贴着香桃耳边，故作神秘：“这个绣样是我们掌柜大价钱从江南那边买来的，在京都这可是一份呢。”

    崔副官正兀自摇，就见掌柜笑咪嘻嘻的命人往雅间送衣服，都包装的放在木匣里，一个匣又一个匣，转就叠了一人多。

    彭夫人站在门，远远的给夏渊福了一礼，赞叹：“大人真是好福气。”

    *

    夏渊掀起，淡然望过来，彭夫人对他：“大人随我来看看吧，您的夫人呀，可太有本事了。”

    今个一早开始，他就心思沉沉，目光邃没有聚焦，一般这个样，就说明他心里有想不通的事。

    夏渊来到隔雅间的门，只见中间的矮几上，摆满了宣纸，宣纸上是各式样，每一张都巧别致，栩栩如生，而矮几后面，香桃坐在垫上，正专心描绘着。

    崔副官常年跟在夏渊的边，他知，将军是有心事。

    夏渊打断他，“那个不能动，万一朝廷的军资不到位.”他沉了一气，不愿往想。

    “娘您真是好光，这个绣面是当最时兴的样，里的绣娘都争相模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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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桃在白寺香亭的那些年，一大嗜好就是研究女香客的衣饰，她见过未来三十年更新颖，更有巧思的绣样，相形之，手里的这个就略显普通了。

    夏渊拧眉，“如此多？”

    “实在不行，走祖母的账，待我日后手里宽裕，再还给她。”

    总不是为了怕小娘银太多吧。

    盛锦阁把它绣在成衣上，少说也能挣个大几千两。

    “不多，不多。”彭掌柜的夫人挥着帕巾走了过来，“咱们娘有倾城之，值得最好的。”

    顺着她的话，香桃抬望了过去，绣工无可挑剔，也算清雅，但要说多别致，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