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问派去临安的暗桩回来禀告，霍珏在那里，救了万余名本该十死无生的百姓。

    可那一夜，他独坐至天明，脑里想的是，若有一日，卫媗真的死了，他会如何？

    青石板路的积雪扫得净净，屋里拾掇得纤尘不染，地龙熏香全都着，里的摆设与卫媗离开无双院时亦是别无二致、分毫不差。

    薛无问推开门，便见床边矮榻里坐着一纤细的影，乌发披散，面若芙蕖，清冷明亮的眸在听见开门的动静时，缓缓望了过来。

    彼时他听见这话, 不过是当那小在信雌黄, 想诳他薛无问他手上的刀, 替他铲除当初陷害太府与卫霍二家的人。

    但他到底幼承祖训, 哪些事该, 哪些事不该，他心里门儿清。

    可若是有朝一日, 他了及定国公府底线的事，那他迟迟早早要被这些势力反噬。

    薛无问对上卫媗的，忽然也不急着屋了。

    卫媗脱斗篷，仔仔细细地环视了一。

    垂髫之年便被父亲薛晋丢去军营练，十一岁上战场与北狄士兵厮杀，十六岁被肃州百姓尊称一句“少年战神”。

    后来，临安城果真地动。

    屋里静悄悄的，弥漫着淡淡的沉香。

    他在告诉他，梦是真的，而梦里必死之人的命运，可以逆天篡改。

    他虽笑着，可了解他的人都知他动了怒。

    无双院一众仆妇婆规规矩矩侯在月门，魏姨娘虽离开了大半年，可这位是世爷拿来当珠一般着的，在无双院伺候的人哪敢掉以轻心。

    是以，在霍珏说完那话后, 他心里难得地起了些怒火，似笑非笑地问霍珏：“怎么？想拿你筏, 利用我替你、替所有卫家人报仇？”

    天光渐渐暗，暮四合的时分，薛无问从门离开，踩在细密的风雪里回到无双院。

    他说他了个梦，梦里卫媗死了。

    薛无问瞬间便明白了霍珏的用意。

    就那般，停脚步，微侧靠上门槛，指抵着腰间的绣刀，半垂静静望她。

    从前她觉着这里是一座囚禁着她的牢笼，可现再回首，却不由得想，这里，在过去几年里，未尝也不是一个家。

    他自信，只要定国公府的人听他号令, 卫媗有他守着护着, 她就不会死。

    冷风呜呜咽咽，摇得院里的腊梅树簌簌作响。

    而霍珏的梦的的确确预知了这场地动，甚至借着这个梦，前往临安救了那些本该死的人。

    早在薛无问回来之前，无双院的仆妇丫鬟便被卫媗遣去了外院，就连佟嬷嬷，都提前歇了。

    院里廊幽静，白墙上一扇半开的窗牖正透着淡淡的昏黄灯，屋檐挂着的油纸灯笼被风得摇摇晃晃。

    无双院最初并不叫无双院，是她住来之后，薛无问才给这里改了名儿。

    一个薛无问给她的家。

    一个月多前, 玉京楼的闻莺阁里，霍珏对薛无问：“还请世救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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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 那小在某程度上, 竟是有些了解他的, 看穿了他这人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般忠于皇权。

    地动乃天灾，本不得手脚。

    车辕辚辚，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定国公府。

    薛无问自诩自己也是见惯生死、心冷的人。

    元月十七，天将明未明之时，他在城门外拦住了霍珏的车，只问了三个问题。

    卫媗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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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副CP线）

    霍珏静默不语, 良久, 站起, 对薛无问淡声：“成泰六年的上元夜, 临安城地动，震中就在城东谭家村，数千村民几乎无一人能活。世不如等到上元夜过后，再来寻我。”

    也正因为如此，父亲才会同意他回来盛京，甚至将定国公府在盛京的势力都由他掌。

    何时？何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