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珏方才被了不少黄汤, 冷白的脸蒙上了一层绯，目光亦是涣散，他摇了摇，站起，似是撑着醉意，缓慢答：“臣，确有一事相求。”

    然而这两年，随着他疾日益加重，成泰帝对都察院的御史们却渐渐有些改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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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场里浸已久的朝臣们倒是能控制住自个儿的面，不半诧异之态。

    赵保英微提的手又缓缓落。

    成泰帝属实不大喜这些言官。他想个宽和仁厚的帝王，想要政治清明、君臣和睦，自然是不喜有一群人整日在他面前叫嚣，得朝堂乌烟瘴气。

    但那些士们个个都瞪大了，连宗奎都被霍珏这话给惊到了。

    朝臣们也因此习惯了成泰帝的亲和，他说不拘礼，那便真的不拘礼了，一个个端起酒杯畅饮。

    他自登基后便致力于塑造一个亲民贤明的帝王形象，在朝堂上鲜少发怒，私底更是平易近人。

    成泰帝如今一句亲切的“霍卿”倒是抬举霍珏了, 隐隐可见皇帝对这位新科状元的亲善。

    坐在霍珏边的宗奎悄悄踢了他一脚，生怕他在醉醺醺的状态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哪有人真的会直白地开讨要奖赏？若真的开了，说句实话，皇上就算真给你奖赏了，那也是给得心不甘不愿的。

    这话一，别说皇帝了，周遭那几位跟随在皇帝边的权宦重臣都纷纷看向这位新科状元。

    赵保英握着拂尘的手动了动，正要开，忽然便听那状元郎撑着醉意，：“臣恳请皇上允臣都察院，为皇上效犬之劳！“

    首辅凌叡是当初扶他上位的大功臣，念及他的从龙之功，成泰帝待他一贯宽厚。可这些年，他的胃倒是被养得越来越大了，如今整个朝堂半数都是他的人。

    这些言官吧，都是自诩是纯臣的。不结党营私，只一心一意皇上的，时刻替皇上监察朝廷命官。若皇上不听，还能一磕在金銮殿的堂上死给你看。

    赵保英伺候了成泰帝这么些年，对这位表里不一的皇帝很是了解。

    可此时到底任令未，不是三鼎元还是旁的二三甲士, 都算不得官。

    酒过三巡之后, 那些个酒量浅的新科士早就摇摇坠，坐都坐不稳了。而酒量稍好些的，神也有些涣散。

    从前废太储君时，朝中大臣便常夸他是个仁和之君，日后定然是个明君。后来成泰帝登基后, 这“仁和”二字便落在了他上。

    可皇帝问你要什么奖赏时，会说话都会说“为皇上分忧，乃臣之本分”之类的话。

礼！”

    都说非士不翰林，非翰林不阁。大周朝的历任阁老都是翰林院里来的，是以，翰林院是新科士仕的首选之。

    都察院那地儿就是一群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言官，日日盯着些芝麻蒜的事参这个参那个的。

    整个礼宴客正厅静了一瞬。

    怎么都比去都察院好吧？

    诚然，你救了半城的百姓，确实是有功劳。

    更何况，他不想去翰林院，想去旁的地方也成。吏、刑、都是些实权在握的官衙，去这些个地方历练也是不错的。

    原本霍珏作为状元，去翰林院是板上钉钉之事，还是从六品的修撰。在翰林院呆个三年五载，之后再去旁的地儿积攒一些政绩，日后的仕途不可谓不平坦。

    而都察院参得最多的，就是首辅一脉的朝臣。前些日还将顺天府尹直接拉了台，由临安县令宗彧替。

    也就在这时, 成泰帝慢悠悠地从主位上走来, 笑地望了望这一群初官场的士, 最后将目光落在霍珏上。

    若这位新科状元真讨要奖赏了，日后的仕途怕也是到了。

    “朕听宗卿上禀，上元夜便是霍卿而, 救了半城百姓。如此大功, 不得不赏。你放心同朕说，想要什么奖赏？“

    虽然照历朝历代的惯例, 三鼎元在殿试后便会被默认翰林院为官。状元任从六品修撰，榜、探任正七品编修。

    赵保英闻言便豁然抬眸，只见这位眉目清隽的少年郎双目光，神向往，俨然就是一个心怀理想，恨不能一个千古名臣的官场新人。

    那被罢了官的顺天府尹，虽然藏得极，可成泰帝知晓，那是凌叡的人。

    更何况，七年前那人一撞在登闻鼓上，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他杀兄弑父，谋朝篡位。那刺目的一滩血，自那日之后，便成了他心的一刺。

    君不见多少二甲三甲的士挤破都要翰林院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