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万拙忙应一声“是”，恭恭敬敬地目送凌叡坐上凌宅的车，心里不知为何竟起了不安，那颤巍巍的止不住地。

    都说狗烹兔死，弓藏鸟尽。

    皇上厌了他，如今也厌了凌大人。

    他们二人当初的从龙之功，是不是有朝一日反而会变成杀之祸？

    ……

    车驶朱雀大街后，凌叡撩开布帘，望着这条勋贵望族才能住来的大街。

    想起了许多年，他曾意气风发地站在这条大街的，默默发誓，总有一日他会住来这里。他的孙后代再不会似他那般，在无数人的冷里，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上爬。

    他到了。

    不仅将周元庚推上了帝位，还将那受无数仕、香火连绵了不知多少代的卫氏一族彻底断了。

    许多年前，卫项离开安街的那场景凌叡记了许久许久。

    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家族，是无数文臣的追求。

    凌叡曾经也对卫项礼拜过，二十年前那一批士及第的仕，没有人会忘记卫太傅，忘记他在恩荣宴上同他们说的那句。

    “为官者，须得日日三省，莫忘初心。”

    后来他上了阁首辅，以为自己终于成了卫太傅那样的人。

    可本没有。

    当旁人提起首辅时，所有人想到的还是卫太傅，唯有卫太傅。

    再后来，青州卫氏的卫大公卫彻横空世，上分明连半个功名都无，却成了青州士中无人可替的士林之首。

    盛京也曾有人慕名前去，回来后，人人都同他，那人有其祖父之风，日后定然会成第二个卫太傅。

    那一句句盛誉之言，像针似的扎他心里。

    他卫彻将会是第二个卫太傅，那他凌叡算什么？

    他悉心栽培的儿又算什么？

    待得卫彻仕了，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忘记他凌叡才是这大周朝的首辅？而他的儿凌若梵是不是要一辈那萤火，终其一生都不得同卫彻这明月争辉？

    凭什么呢？

    他在瀛洲王氏低声气了那么多年，才终于得到王氏的襄助，在盛京一一熬来。

    一个世家之，只因有个好祖父好家族就要夺走他手上的一切？

    卫太傅说，莫忘初心。

    他的初心从来都是权力。

    一人之，万人之上的权力，让孙后代受无数人追崇的权力，让凌氏一族成为百年望族的权力。

    当初齐昌林与胡提不就是因着他这份野心，才效忠于他的吗？

    越是在低贱的泥泞里摸爬打过的人，对权力就越渴望。

    他是，齐昌林是，就连皇里那位日益疯癫的成泰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