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小像是一件极私密的事。

    霍珏回到主院时，院里的书早就晒好了。

    乌黑的发挽了个堕髻，只留一束发垂在前。

    霍珏那样的人，若不是把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哪会偷偷画她的小像？

    二人拾掇好后，便上了车，往护城河去。

    乞巧节要一艘这样的画舫当真是不易的，费银不说，还要有人脉。

    盛京有且风光昳丽的地方可不只外城的护城河，城东的东风渡与城西的朱家湖，还有城郊的溪涧都是京里人去的地儿。

    柔和的灯里，小娘着银朱齐瑞锦襦裙，腰间一条掌宽的腰封，显得腰不盈一握。

    姜黎从铜镜里望他，轻声：“你可要换衣裳？”

    今日的护城河定然是很闹的，姜黎想去那里泛舟想了许久。

    边说着，便暗自定决心，一会上了画舫，她可是要好好地“审审”他的。

    众目睽睽之，自家夫君偷偷画自己的小像, 还被这么多人知晓了, 到底是难为且羞涩的。

    又是惊讶又是喜悦还有一难以置信。

    姜黎把手放在霍珏的手里，脚一踩便上了画舫。

    何宁守在月门外，见他回来了，赶忙行了礼，恭恭敬敬：“夫人在寝屋里。”

    思及此, 姜黎忙上前一步, ：“给我罢！我拿到寝屋去，你们再好生看看，若是旁的医书也有这些……小像，都不必晒，送到寝屋里给我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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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要说过年过节时去哪儿泛舟好，那首选自然就是护城河了。

    好在桃朱知晓自家夫人那脸到底有多薄，忙敲了敲云朱的脑袋, 若无其事：“这些小像就不必晒了，快给我, 我送到书房。”

    今儿是乞巧节，他们二人一早就说好了，要去护城河那里泛舟赏灯的。乞巧节也是个大的年节，尤其受未婚男女以及将将成亲的新婚夫妇喜。

   可现望着地上那一摞半旧半新的小像, 姜黎心涌一难以言喻的绪来。

    在这院里伺候的，不是何宁，还是桃朱、素从, 个个都是人。瞧着姜黎那惊讶的模样，也猜到了这些小像定然是公偷偷画的。

    晒自是不能晒的，被他们几人瞧见已经够难为的。

    哪知霍珏却笑着掐了掐她鼻尖，：“都察院的柏都御史给我安排的，说让我在乞巧节这日，到护城河里瞧瞧有没有哪位官员大肆铺张浪费，顺带你来看看这沿途风光。”

    姜黎也曾问过霍珏，是从哪里来的画舫，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定国公府那位薛世安排的。

    画舫说不上大，只中等大小，可里的摆设却雅致宜人至极。贵妃榻、人靠、泛着澹澹轻烟的香炉，致的桌案上还摆着酒佳肴。

    姜黎被她这话说得脸愈发。

    听见小娘问他，霍珏淡声应：“换个外袍便可。”

    也就云朱，半天没反应过来，一张张捡起那些画, 好奇问：“这都是公画的？为何藏在医书里，都不好好裱起来啊？这画得多好呀！原来夫人小的时候就得这般好看了！”

    霍珏见姜黎抱着个小巧的木盒上车，伸手过去，想替她拿。谁料小姑娘跟他要抢她宝贝似的，急匆匆地把那盒往后藏，脆声：“一会到了画舫才能看。”

    自然也就没发现何宁那双滴溜溜转的睛在他走后，暗搓搓地瞄了瞄他的背影，悄声：“原来公也有偷偷喜小娘还不敢说的时候……”

    霍珏眉梢轻抬，定定望了姜黎一，便收回了手，：“什么东西叫阿黎这么宝贝？”

    姜黎抬起看他，卖关：“你一会就知了。”

    -

    盛京里的护城河可比桐安城的护城河气派许多。

    一夜便有无数绝的画舫游在盈盈的河间，灯红酒绿的世界，丝竹雅乐不绝于耳，颇有令人醉生梦死之。

    霍珏来时，姜黎轻轻柔柔回眸望了他一，的眸似有风万，又似有万语千言。

    屋里灯火摇曳，昏黄的光铺了一室，姜黎坐在梳妆台前，安安静静地任桃朱给她绾发。

    霍珏垂眸静静看了片刻，方才上前接过桃朱手上的活儿，将一只红的玛瑙步摇稳稳她的发髻里。

    放竹垫里晒, 岂不是整个院的仆妇婆都能看见了？

    话说得是好听，实则是以公谋私，让霍珏带家眷来谈谈说说了。

    霍珏闻言淡淡颔首，抬脚去了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