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命，或者几条。年轻的军官抬起枪，对准艰难行的人群。随机挑选，谁该中奖？哪儿该中奖？、胳膊还是？也许是额，从难度来看那肯定值更多。

    不，不，你想。这件事也许会发生——但至少不是在现在，在你面前。你推开窗。声音在尖酝酿，一秒即将。他们都知你，年轻的军官们为你的演奏鼓掌，他们甚至会与你敬酒。钢琴家和犹太人，很多时候第一占了上风。

    你会向他们声打招呼，装作没看他们正打算什么。你会带着笑容叹天气不错。而军官们也将放枪，他们习惯喊你“阿克曼小”，请你代他们向德莱恩少校问好。

    语言酝酿，即将，他们会看过来——但你没来得及这么。

    有人抢在了你前面。你看见那几个军官从车盖上飞快地来，站成整齐的一排，向着你的视线外行礼。

    如释重负和好奇心让你的脚自觉地往左挪了一步。然后你看见那灿烂的金发，在光它们如此熠熠生辉，在你的视网上构成了一个鲜明的亮。即使闭上睛，你依然能到黑暗中那个光斑停留不散。

    那是德莱恩。

    少校的军用吉普停在一边，而他本人已经从车上来。他背对着你，看不清动作也听不清话语，但你看见了那些垂的枪，它们此刻谦卑地指着地面，告诉你德莱恩向他们说了什么。少校只在那里停留了片刻，显然只是路过，本没注意到你在楼上旁观了一切。然后他上车离开。

    那几个年轻人还在原地，但是没再试图举枪，只是开始着烟闲聊。又过了一会儿，休息时间结束之后，他们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

    你转离开窗，相比于光明亮的室外，房间里有近乎温的昏暗。你眨了眨，刚刚那个亮似乎还停留在你的球上。无论你将视线挪到哪里，它都如此执着，挥之不散。

    如同曾直视日光。那个小亮驱散你胃黏浊的冰冷，像是喝了些和东西，汤、温或者什么。总而言之，你不再觉得不舒服……你觉得好极了。

    你在桌边站了一会，然后继续你手的事，收音机开着，里面播放着一个女音的歌声，是你没听过的某个歌剧选段。你心不在焉，对歌剧兴致缺缺，于是随手调了台，一个是响亮的军乐。然后你又调了一个。

    “瑟堡不可摧！盟军在6月6日的诺曼底登陆是个打击，但是就像是大路上的一粒石，一脚就能踢走。”　显然这是个战争评论频，你正准备继续调台，但一个声音突兀地闯来，让你的手停顿了几秒钟，“撒谎！无耻至极的撒谎！如果这是真的，嘛急着炸毁港呢？留给你们不可摧的军队用不是更好吗？事实是你们正节节败退呢！”

    那个声音差儿让你笑来，就像一个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安坐在主人家的沙发上并且放肆地大发议论。因为你讨厌这家的主人，所以这个无礼客人就显得相当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