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在发生变化。从那个电话开始，局势仿佛变得不可控制。

    不需要多就可以意识到这一，德莱恩回到别墅的时间越来越短，表疲倦。这里没有炮火，焦灼的战场远在千里之外，但战场是张网而不是孤立的一个又一个。当网的一端被扯住，其他地方也会跟着绷。

    而现在，这张网显然正被扯得很。

    生产任务在加重，这儿正被当作前线的一个供给方，同时接收从其他沦陷地区送来的集中营囚犯。这里开始变得人满为患，资缺，但是尸富余。从活着的人到冰冷的死尸，它们之间的转化过程如此轻易，微不足。一些病痛，毒气，枪支或者弹——随便哪个都能实现这一。所以前者逐渐减少，而后者的数量不断增加。

    你看见那些遥远天空的黑烟，它们的数量也不动声地增加了两三。

    混的况和繁重的任务让军官们神经绷，但你知囚徒们也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味。在那些军官不知的地方，总有人能藏匿来一儿什么东西，一个收音机，一支笔或者纸张，以及那些别的什么。总之，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局势的变化。七月的最后几天飞快地过去，八月也一样。德莱恩有时候九才回来，有时候十，甚至彻夜不归。他开始需要喝一红酒才能睡。在你们睡在一起时年轻的军官看起来总是相当不安，他靠着你的肩膀，在睡梦中眉皱。

    但无论多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他还在这座别墅中他就一定要和你睡在一块儿。有时候那实在太晚，只有凌的被证明德莱恩来过又离开。那些他自己睡的时候被总会铺得平整无比，整齐得像是经过仪切割。而现在他把它们留给你，只为了能尽量悄无声息地离去，不将你从睡眠中惊醒。

    你意识到他在抓时间。

    德莱恩抓时间与你在一起，你不知那是为什么，但你有你的预。一切如此仓促，饱渴望，甚至缺乏意义的短暂相也备受珍惜，只是睡在你边已经足够让他留恋万分。年轻的军官拼命想抓住一切机会，只因为他，你，你们都知一切随时可能终结。

    也许是越来越近的炮火，也许是什么别的东西。

    八月末的一天，夏季的尾仍发余。收音机里依然在播放钢琴曲，而德莱恩忽然现在门边，他看起来那么疲惫，像是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

    “黎沦陷了。”　他说。然后年轻的军官一扎倒在沙发上，阖上睛，“我还能睡两个小时，克莱尔，到时候千万记得叫醒我，别让我睡过。”

    他看样就要那么睡过去，但是又睁开睛，语气有些不确定，“……可以握着我的手吗？等我睡着以后再松开。”

    你走过去坐在他边，在少校上披了一条毯。他用胳膊肘把撑起来，伸手拥抱你。你们在沙发上接吻，漫而平缓，鼻尖蹭着鼻尖。这个吻结束时毯从德莱恩到了他腰上，他甚至连腰带都没有解开。

    你把他的腰带解开，搭在一边，重新盖好毯，握住他的手，注视着那双湛蓝的、疲惫的睛。

    “黎不是‘沦陷’，文森特。”　你说，“黎解放了。”

    少校的颌线条有一瞬的绷，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你的手。德莱恩闭上，避开了和你的争论，放任自己沉了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