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书打开客房的门，看到是辛桃馥，也怔了一瞬：“你怎么来了？”

    辛桃馥一脸苍白地说：“因为你不回复我的信息。”

    班书似乎不太迎辛桃馥的来访，但还是让辛桃馥了门，还给他倒了一杯茶：“天怪冷的，你别走来走去的。”

    辛桃馥泪汪汪地说：“先生是不是不要我了？”

    班书：“我不清楚先生的打算。”

    辛桃馥目光放得幽怨，半晌才：“我收了司延夏的钱。”

    班书未想到辛桃馥突然提这一茬，便缓缓坐，说：“你不必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辛桃馥的肤过分苍白，仔细看都能透血的颜来，“我卖了先生送我的鞋，被司延夏发现了。他帮我把鞋买回来，又给我一笔钱。”

    辛桃馥的话几乎都是真的，所以他不怕说。

    “嗯。”班书托了托镜，说，“你需要钱吗？”

    说着，班书似乎真的对楚楚可怜的辛桃馥生几分恻隐：“如果你需要钱，不好问先生开，也可以告诉我。”

    辛桃馥摇摇：“你知我拿钱去什么吗？”

    班书眸光微闪，想了想，说：“是不是给你父亲了？”

    辛桃馥真的吃惊了：“你知？”

    “我猜的。”班书说。

    辛桃馥住院的事是班书办的。因此，班书每隔一阵也会去医院看一，自然就遇到了辛思劳。班书原本记得辛思劳是一个极为落拓的中年人，而且对也不是很关心。然而，就在最近，辛思劳变得衣冠楚楚、慈眉善目，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班书原本没太在意，但从辛桃馥这几句话里，却猜到了辛思劳转变的原因了：“你给你父亲钱，让他改善生活？”

    “不，”辛桃馥摇，“我给他钱，让他还我一个好爸爸。”

    班书愣住了。

    辛桃馥看着班书怔愣的脸，苦笑，仿佛在解释什么的一般说：“打个比方吧，这个‘好爸爸’就是一个游戏特权，是要靠充值才能拥有的……”

    班书没有接话，好像在消化辛桃馥的话。

    辛桃馥说：“很难理解吧？”辛桃馥苦笑，“这样用钱的理由，要我对你或者先生说的话，恐怕也不知怎么开。”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够惨够绝望，辛桃馥索把心里最烂的那疤撕破，让脓来，血淋淋地、毫无尊严地摊在班书前。

    他知，无论是班书还是殷先生，都不是能用演戏骗过的。他必须拿真东西——真正的痛苦、真正的泪、真正的绝望……

    而他把自己挖得满目疮痍，也不是为了打动他们——他好像知，自己的惨对他们来说恐怕只是一个“其他人的老土故事”而已，他只是想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罢了。只是为了一份大约有六七分的信任，他得卖力地献十二万分的痛苦。

    烈的痛苦将辛桃馥浸泡在一缸黑的绪里，但外表看他是苍白的，白得很净，就跟窗外的飞雪一般。

    他看起来也格外平静，说话颤抖着，却也不至于歇斯底里。

    直到班书沉默着递来了两片纸巾，辛桃馥才惊觉自己脸上已爬满了不得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