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妙扭看她。

    一直等到那人去，外小厮说话的动静渐远，她才叩了床前的小几，喊人来伺候。

    “咱们当人家瞧上路喜那傻小，却不知那是只生了翅膀的雀儿，急着往枝上攀呢！”

    宝梅递了垂穗金凤，犟起鼻，不满：“我今儿没动手，就已经是给她脸了！”

    宝梅朝外递了一目：“世爷叫他们伺候着，在外连着在吃了几日的酒，今儿一早起来，直喊着上发疼，才二门，路喜就挨了一脚，好巧不巧，撞在了咱们彤丫上，泼了，趔了人。”

    听她提起堂，曲妙妙拨簪的手顿住，“她去了堂？”

    宝妆服侍她适履，宝梅至窗前推窗，引天光室，又往窗前的香炉里添了一把冰片。

    加之，秋彤又是这府里起来的家生，跟路喜自小起来的分，两个人私里眉相递，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曲妙妙看的有些神，她嚅糯着咬了薄，手臂撑起，想起替他穿。

    “有人要自己作没脸，你是瞎了没看见么？世爷一向不叫底的丫鬟婆近，这规矩屋里的人谁不知？就是姑姑过来，爷们儿穿衣系扣的，也从不多伸手近前，偏她上没带着耳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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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梅朝秋彤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声，睑上翻，连宝妆也嗔怨起来。

    屋里没了外人，宝妆笑着给曲妙妙挽发簪，顺势嗔怪宝梅两句：“你招她什么？”

    “可不是么，小红亲瞧见的！”

    “主——”秋彤臊着脸嗔怨，一双手无措地攥帕。

    忽然，觑见那光洁的背脊上泛起乌青，带着微微开的红痕，格外醒目。

    “大清早的，一个两个脸上都漾着笑，是有什么喜事儿？”

    秋彤娘老都是府里的掌事，便是主开斥责，也要顾忌三分颜面呢。

    宝梅神睥睨，故意奚落：“瞧瞧，这丫喜上心，兴地都忘了要磕谢恩？”

    “可……”

    奉的小丫鬟来，宝彤取了一旁的帕，揾在盆中，绞得半，才递在曲妙妙手中。

    “待我回想个法，好好给她个教训，让她涨了记，再也不敢！”宝梅。

    宝梅还想分辨两句，外人影晃动，香芸打帘来，说是世爷落了披风在家，要找了赶送去门。

    宝梅笑着接使过的帕，笑着：“瞧了场闹，说给主听？”

    越说越气，宝梅一银牙咬，脸上也皱的七荤八素。

    她神落在秋彤上，直盯的人脸红，嘴上也半儿不饶：“连带着把咱们这儿某人的魂儿也夺了去。”

    “你！”秋彤圈通红，伸手指她，憋了半天，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来。

观望。

    她直率，开了这个，肚里对秋彤的那儿不满，全都倒了来。

    “还不光这一样，昨儿晌午家里才来的书信，夜里她就猫着脖往堂去钻，夫人与小同母女，但即便是亲生女儿，胡言语听多了，也能生龃龉。”

    曲妙妙眉尾轻抬，笑着侧目，望向秋彤：“折掷青梅，也是人之常，你是个姑娘家，害羞不好言语，回我去替你敲打敲打，讨了路喜的心思，也好成全一份好姻缘。”

    这会儿他站在那，映着微微从窗外透来的天光，衣衫落在臂弯，绸衣之，依稀可见那瘦的廓。

    宝妆随问：“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胡闹。”曲妙妙嗤笑声，“她生了心儿，旁人也不是傻的。你都瞧来了她的心思，姑姑岂会看不明白？更何况，婆母开明、宽容，自不是那般偏听偏信之人，那些胡话便是传到她老人家的耳朵里，也是无用。”

    路喜虽是在世爷边伺候的人，但他常到主跟前回话，一来二去，跟里的众人也熟络起来。

    看她这愤愤的模样，曲妙妙笑着伸手勾她脸儿，“傻姑娘，你有心了。”

    崔永昌自幼多病，虽不似寻常男那般形宽厚，却也形极好。

    想起昨晚那记清脆的掌，她嚅糯了嘴，迟疑片刻，翻转向了侧，继续装睡。

    还是宝妆面递了台阶，三两句话，胡寻了个由，把秋彤打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