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没料到慕月笙跟她说起这些，她扶着栏杆，让衣摆退开了些。

    慕月笙上前，将那沾了的衣摆给拧了拧。

    崔沁红着脸往后退了退，避开他灼的视线，看向另一侧廊。

    慕月笙靠在上注视着她，继续，

    “裴音十六岁后，病加重，所费之药都极为贵重，她继母嫌她是病秧，不费心，时不时断那贵重之药，只以普通药吊着她的命，我虽有本事，却终究隔着帷，不好帮衬，最终我决心将她娶过门来照料，虽然她过门只一年就去了，可到底过得衣无忧，临终那一日还留了一篇策论，她的才华当真世所罕见。”

    “裴音故去三年，我母亲便整日唠叨，将我的婚事提上日程，我不瞒你，最初我确实极为反。”说到这里，慕月笙呼微凝，沉沉的嗓音如击石，

    夜里，崔沁白皙的面庞薄如纸，她低垂着眸，指尖绞着雪白的绢帕，一白玉簪松松挽着她的发髻，如芙蓉般清丽。

    慕月笙凝望她的容颜，再，

    “我不但有居庙堂端委朝政之心，也有效仿谢安将相之愿，如今蒙古环伺，虎视眈眈，若是边境有失，我少不得要征，我一在刀尖上饮血的人，何故去娶妻生，平白连累人家姑娘。”

    “你别这么说.....”崔沁终于肯抬眸，角泪闪闪，听了他这般置生死于不顾，她心中难过。

    她何尝不知他有丘壑，界格局不一般，不是她这等帷女所能畅想。

    她也大致了解慕月笙为何同她说这些，便是想将他心路历程悉数告诉她，与她剖心置腹。

    慕月笙见她终肯搭理她，心中一松，缓步上前，试图去拉她的手，崔沁到底面儿薄，往后一退，将双手枕在后靠在了墙，再次避开了他。

    慕月笙失笑，继续，

    “只是后来我思忖，我一日不成婚，我母亲一日不得安宁，她这辈顺风顺，也就在我上受了气，我到底年纪大了些，不似年轻时那般意气用事，便想娶了妻生了，转时，有人朝我微笑，有人与我别，还有人等我回来，也不失为一桩事。”

    “刚刚我那般与母亲说，一半是真，一半是气话，我若真不想娶亲，谁又奈何得了我。”

    这话崔沁倒是信，心中的不快已然去了大半，只是到底还有些膈应，她鼓着腮帮，垂眸依然不瞧他，一双眸骨碌碌的，总算有了生气。

    慕月笙神宁和，凝望她如画的眉，轻声低喃，

    “房之夜遇见你，我确实有些迟疑，只是我既娶了你，到底该担起责任，再后来，你这般好，照料着我，无论模样，抑或才华，皆是旁人难以企及，我便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是真心想跟你过日的。”

    崔沁听到最后一句话，讷讷抬眸，“此话当真？”

    “我骗你作甚。”

    他伸手轻轻将她的手臂拉来，缓缓将那柔荑给握在掌心，该是沾了气，她的手有些发凉，他搓着，试图将之搓。

    崔沁面庞有些发，几次挣脱，慕月笙握得，怎么都不肯放手。

    “好了，天凉，你又沾了些雨气，咱们先回去，你有话回再问我便是。”

    他清湛的眸里漾着光，还有她明艳的脸。

    慕月笙拉着她往回走。

    到了荣恩堂，云碧瞧见他们二人相携而归，悬着的心算落了地。

    慕月笙淡声吩咐，“快些去准备，服侍你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