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了峥月阁的文印，她是第一次这一手买卖，心里不太有谱，神觑着那画卷，不恁，“我不太放心，不若我后日直接把画送来？”

    掌柜的抚须一笑，“姑娘，您去五湖四海打听打听我们峥月阁的名声，我们从未失言，再者，先把画留在这里，实则是请我们画师行评定，好定个合适的底价，如若姑娘不放心，我放话在这里，此画若损毁，我陪你一千两银！”

    云碧这一年跟着崔沁和宋婆跑，也学的明，“那你写个字据给我，只这一回，次便不要了。”

    掌柜的被她得哭笑不得，暗想这定然是外地人，若不是这画有缘故，他何必跟个小丫掰扯，遂立字据文书予云碧，云碧这才放心地了门。

    待云碧一离开，掌柜的脸一收，飞快抱着那画卷直奔三楼楼主雅间，他推开门，迫不及待将那画卷展于那人面前，眉激动，尾音轻颤，

    “六爷，您且瞧一瞧，这是什么？”

    对面圈椅里坐着一六旬老者，只见他穿着一件浅褐的直裰，形佝偻，形容懒懒散散，略有几分不修边幅，涸的边搁着一杆烟，烟雾在他眉缭绕，显得他神不可测，他神冷冷低垂，往画面上一觑。

    待那久违的，熟悉的画风撞帘，他几乎是从圈椅上一跃而起，手里那杆烟顿时一抖，烟灰差洒落在那画卷上，惊得他如脱兔一般，飞扬五抓的将那烟灰给拂开，再将烟往旁边小案上一搁，小心翼翼将崔沁那幅画给拾起，认真端详。

    畅的笔法，细腻的画风，飘逸清纵，炉火纯青。

    如一辙的风格，唯独不同的是，这一次落款“牧心”二字，

    牧心，牧心，心陷牢笼，而不得心者，当牧心，牧心者，方能牧天。

    好名字！

    一双漆灰的，隐隐泛着悸动，眉睫轻颤了少许，渐渐蓄起一眶泪意，喃喃哽咽，

    “十一年哪，我以为这辈再也见不到它了...是他回来了吗？”

    十一年前，一年轻落遢男，醉酒后在峥月阁即兴作了一幅青绿山画，画风之细腻清绝，至今无人能及，画毕那年轻人丢画卷苍然离去。

    他当夜将画行拍卖，拍了整整五千两银，他一直等啊等，等那年轻人回来取钱，后来他翻遍整个金陵，那人凭空消失一般，了无踪迹。

    至今那两千五百两银，依旧搁在他暗格，迟迟等不来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