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琵琶的声音，绝非一般琵琶可以比拟。

    旋律在钟应指尖回响，皎皎月如，江面波光粼粼。

    那些守着明月等待离人归来的思绪，在这弦弦音动里逐渐化作一圈一圈纹，渐渐了听者的心中。

    月是当年月，人却成故人。

    老板眉峰舒展，夹着香烟，全投到了这首月与相思的琵琶曲里。

    脑海里只剩自小学过的那首诗，自小记着的那个人。

    一曲结束，老板叹息一声，念：“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他的念词韵律准确，腔调抑扬顿挫，确实是有而发，又自嘲般笑了笑。

    钟应诧异看他，只觉得这位老板上没有半分的文化隔阂。

    哪怕他相混着外国人的基因，也挡不住里烈的中国怀。

    可惜，他这副懂诗词与乐曲的模样，也就维持了几秒。

    “弹得还行。”

    老板叼起烟，仍是惯有的心不在焉。

    他咔哒一声火机，燃了烟，恶劣笑：“一般般吧。”

    钟应并不在意他傲慢的评。

    雌琵琶琴弦清泠，比雄琵琶音稍低，但北琶竖式演奏技巧正好适合它的窄颈，连弦都要质许多，如果借着义甲演奏，绝对会更加众。

    可这琵琶是寄存在这里的……

    钟应抱着琵琶，认真的说：“老板，这把琵琶应当是唐代紫檀木，以蚕丝弦。寄存的人是想卖了它吗？多少钱？”

    老板低哑的笑了一声，神透着光。

    “你识货。”烟灰随着他的手指抖了抖，“既然识货，就该知最近维也纳拍卖行也卖了一把唐代琵琶，一千万欧。”

    弗利斯闹得沸沸扬扬的琵琶事件，早就在奥地利传遍。

    一千万欧的唐代琵琶，足以登吉尼斯纪录，喜琵琶的人不可能不知。

    “寄存琵琶的人早死了，这琵琶价格都由我看着办。”

    他着烟，开玩笑一般说：“你是中国人，往祖上数八辈，不好我们还是同一个祖宗。我也不多要，给你打个折——”

    “九千万人民币吧，哈哈哈！”

    老板笑意嘲讽，显然是想劝退钟应。

    一般人听了这话，都该顺着九千万或者一千万，慨一把琵琶怎么这么贵。

    可钟应偏偏安静看他，丝毫没有他想要的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