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缘声却站了起来，无心再听，无心再看！

    他要找舞台上的人算账，让他们知自己还没有老糊涂——

    忽然，织在一起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二胡清晰的奏响了曾经敲击在希声上的残缺乐谱。

    贺缘声扶着椅背，站在那里，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睛。

    大的投影屏幕之中，传来的《猛虎行》，有着与编钟的演奏截然不同的音，依然透着遮掩不住的铿锵毅。

    而演奏它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

    她可能十岁，可能更小。

    扎着两只俏的小辫，专注于怀中比她还要几分的弦乐。

    她的演奏，远比之前视频里所有人都要邃、广阔，不像是一位年纪小小的稚童，能够奏的乐思。

    但她每一缕音短颤，都准确的表达了《猛虎行》的主旨，甚至将那决不屈服于命运的乐思，奏别样辉煌。

    贺缘声站在原地，扶着座椅，努力倾听这曲从编钟转到二胡银弦上的汉乐府。

    声声阵阵都与编钟敲响的音截然不同，又完完全全的传递着冯元庆始终期望的旋律。

    人立于猛虎之前，面不改。

    人制于野雀劝说，不忘初心。

    一首承载着千难万险的咏志古曲，淌在小女孩的二胡弦上，没有丝毫的违和。

    贺缘声甚至觉得，这孩是真的懂得《猛虎行》，也真的懂得冯元庆。

    如幻觉一般的认同，抚平了贺缘声幻想中的怒火。

    小女孩的演奏结束，她的睛明亮，脸颊稚。

    她说：“刚才我演奏的，是我看过冯老师的教学视频之后，学会的《猛虎行》。”

    “冯老师没有见过我，但在我的心里，他依然是我尊敬的老师。曾经，我以为他是喜墨镜，想一位年轻又时髦的音乐家，才会在教学视频里着墨镜上课。”

    小女孩童音稚气未脱，却说得格外郑重。

    “后来，方老师告诉我，这是因为冯老师的睛看不见了，才会用墨镜遮住睛，免得学生们太过伤心。”

    她讲述起沉重的事实，仍旧有着孩童的天真烂漫。

    那双漂亮的睛眨了眨，穿越了时光与距离，凝视着屏幕外的贺缘声。

    “冯老师没有和我说过什么，但我一直想对他说——”

    “我们的每一支弓，每一弦，奏响您的乐曲时，都是您的睛。”

    贺缘声的泪忽然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