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宁明志，“我和你毫无义可言，我不弹。”

    可惜，沈聆听不到了。

    他听得钟应说的《战城南》，是沈聆首演时登台用雅韵奏响的汉乐府。

    可钟应他会、他能弹、他偏不弹，宁明志顿时心升困惑。

    说着，这位枯槁沧桑的老人，慈祥看向钟应。

    宁明志浑浑噩噩的去日本，浑浑噩噩的度日，当他开始准备给沈聆写信忏悔，希望沈聆能够原谅他，能够回心转意，却收到了沈聆亡故的消息。

    听不到当初时时期盼，他能重新寻回的千古遗音了。

    伏羲制式，桐木丝弦，漆黝黑，应当是一张年岁久远的好琴。

    他和沈聆相识五年，那是沈聆对他说过最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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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不是宁明志了，他是享誉盛名的载宁闻志。

    钟应打断了静的解释，自己伸了手。

    琴与琴桌安放在钟应面前，宁明志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

    偶尔他兴起击筑，曲调悲怆凄婉，引得听琴的大臣门阀啧啧称赞，奉为至宝。

    钟应垂眸看着那张琴。

    静脸豁然开朗，误以为钟应想通了，愿意为宁明志弹琴。

    可钟应岿然不动，站在原地，仿佛本没有领悟到宁明志的意思。

    她的一番夸奖，令宁明志喜上眉梢。

    静愣在那儿，宁明志垂垂老矣的脸也不好看。

    她笑着对宁明志说：“钟先生年纪轻轻天赋绝佳，就算借助义甲，弹奏的必然也是天籁之音。”

    沉睡许久的将死躯壳，都快要被这首日夜思念、魂牵梦萦的古曲唤醒，找回曾经青年少的山。

沈聆拢了拢肩上厚重的氅衣，也不回的转，“别再来了。”

    他修莹白的右手，指甲上凝固的伤暗红，着实刺，一看就知伤得不轻。

    气氛有些凝滞，跪在地上的静忽然声。

    宁明志声音迟缓的说，“我那时刚到日本，听到静笃去世，心中悲痛，大病一场。如果不是我脚跟不稳，无空脱，我应当去看他的……”

    可惜，钟应讽刺笑：“我用义甲奏琴，自然是天籁。但是天籁之音得给有有义的人听，我说我手伤了，依然能奏《战城南》，是想告诉你——”

    竟然成为了他们生死相隔的遗言。

    门外来了一群人。他们穿着和服低眉顺，搬来一张矮桌，还有一张七弦琴。

    他的声音低沉衰弱，和室外稍稍一儿响动，就能掩盖过去。

    “你很像他，你师父是不是教过你弹奏雅韵？那是静笃的琴，能由你继承他的衣钵，静笃在天上一定十分兴。”

    是日本大师，是门生遍布全球的音乐家，奏响的十三弦筝广受赞誉。

    他说：“如果我能再听一听静笃的琴音，那便是死而无憾了。”

    别再来了。

    “父亲，钟先生的手指——”

    十指连心之痛，他语气却轻松如常。

    “古琴都得十指拨弦，音随心动。我缺了右手的指甲，就只能辅助义甲来弹奏。来日本之前，我给朋友弹过沈先生的《战城南》，声音终究是差了一儿。”

    “差儿没有关系，父亲想听的，是琴中意，曲中。”

    “我的手指伤了。”